村裏的裏長說,刺史蕭誌忠老爺要在臘日上狩獵,已經在準備羅網了。
“知縣出門,都地動山搖,那刺史老爺出門,跟隨的人,需要的家夥事,可更多去了。”
“現在市集上,啥啥啥價錢都漲了呀!”
“什麼手爐啊,銀炭啊,黑炭啊,就連普通的柴火,價錢都漲了。”
“那可不是!都貴!”
“這世道,哪有不貴的東西,受苦的隻是我們這些個苦人兒!”
“說到底,還是自己沒本事,買不了地,當不得官!”
“蕭刺史老爺出來狩獵,帳篷裏麵不是要暖暖和和的,就像春天一樣。”
“洗手洗臉的熱水,更是一直一大鍋一大鍋的燒。”
“到底是有銅佃的人,根本簡直不把銀子當銀子來使。”
“竟是花錢如流水,一點也不心疼的!”
“說起來還得投胎在富貴人家,嘖!嘖!嘖!”
“咱們這樣的人,還是指望下輩子吧!這輩子是沒戲嘍!”
我雖然傻乎乎的,但是聽了村民們的議論,也知道馬上是可以賺“大錢”的時候了。
為了賺到更多的銅板,我必須要到更高,更險的山裏去砍更多的柴。
冬日裏,又下過一場大雪,本來樹木都被打濕。
附近的山上,那些好砍柴的地方,早就被人都砍得差不多了。
娘去之前候曾經跟我說過,隻有攢下更多的銅板,才能早一點討到媳婦。
我傻,我笨,我呆,但我不懶。
我要攢夠討媳婦的銅板,隻不過我這種傻子不知道,討媳婦是不論銅板的。
討媳婦是要論金子、銀子、地、牲口、綾羅綢緞的。
越好看的媳婦,論得種類和數量越多,可我這種傻子,怎麼分得清這裏麵的道道。
我隻知道,娘讓我攢銅板,攢夠銅板,就會有媳婦。
有了媳婦,就有家,有了家,就有兒子,有孫子。
過去我想討媳婦,是為了孝順娘。
現今我想討媳婦,是為了不孤單。
現在,隻有我一個人,在那間冷冷清清的房子裏。
沒有人給我做飯,沒有人給我縫衣服,沒有人陪我睡覺,沒有人真的和我說話。
偶爾有幾個和我說話的村裏人,也不過是笑我傻,笑我笨。
是那些悶了,煩了,想要和我逗趣,或打我幾下抖威風的二流子和混混們。
特別是一個人進到山裏砍柴的時候,我感覺整個天地之間,就隻有我一個。
村旁邊的山叫做草山,草山後麵的那座山叫做霍山。
霍山更大,柴火更多,為了更好的柴,我要到霍山去。
我準備好砍柴家夥和幾個冷糠團,說上那句“娘,我走了,等我回來給您帶吃的。”就出發了。
臘日臨近,霍山裏麵叢林遮天,陰森森的。
更何況此時哪有太陽,隻見天色昏黃,寒風瑟瑟。
霍山是一座人煙罕至、樹木繁茂的大山。
因為霍山險、奇,所以日常那些打柴的人都不願意來。
娘去了後,再也沒人給我精心做熱乎的飯吃。
為了趕上蕭刺史臘日前的那個大集,我連日的勞碌。
外加上吃的差,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身體日漸不如往日。
可蠢笨的我還不知道,原來是瘧疾這種窮人家經常會得的病,正在悄悄降臨在我身上。
村裏有人得過瘧疾的,經常全身發冷,然後再發熱。
汗水會把人全身衣服都打濕,不停打著擺子。
病來如山倒,來的特別突然。
就在我走到靠近霍山腳的途中,突如其來的高燒讓我步履蹣跚。
我感覺到天旋地轉,頭昏眼花,最終無力支撐,倒在了路邊的一個隱秘岩洞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