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了秀才裴爽,媒媼們不以為意,哪有做媒一次就成功的呢?
那個好人家的姑娘選貴婿,不要挑來挑去。
更何況我們牡丹韋家財大氣粗,我又是一個獨女,娶了我就等於娶了我們韋家的萬貫家財。
所以媒媼們仍然把我,牡丹韋家的女兒韋嬌娘,作為她們手上一個重要的“優質資源”來“推銷”。
一家有女百家求,東家不成說西家,媒媼不就是牽媒拉線。
媒媼仍舊會上我們韋府的門,但說了東家、西家,卻沒有一家能成的。
隔了一年,也就是我十八歲的時候,我的娘舅張審約來找娘親給我做媒了。
娘舅托我爹的財力,才在京兆府謀了個司錄的虛職,卻又不願吃苦。
因為幹活不出力,做一天司錄撞一天鍾,娘舅一直也沒有得到升遷。
再加上年紀擺在那裏,想要被提拔更是沒有可能,所以娘舅隻不過拿著一份餉銀,掛著個司錄的名頭,嚇唬那些訟棍。
有到京兆府去擂鼓喊冤的,或是聚眾鬧事的,娘舅也會帶著幾個衙役頭目去敲打一番。
平時娘舅和狐朋狗友們廝混,手頭緊了的時候,也會來找娘親要些體己。
我知道,這種時候,娘舅和娘親總是要避著爹的。
爹創業不易,人又正派,隻有娘親一個女人,縱使結交著達官貴人們,也隻不過為了推開我們韋家牡丹的銷路,從不沾染那些酒肆妓房的女人。
縱使多年膝下無子,也沒有打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由頭去納妾,娘親總覺得自己對不住爹。
但娘親現在的娘家人隻剩下一個娘舅,娘舅是娘親的幼弟,長姐為母,每次娘舅來,娘親雖不情願,也總沒讓娘舅空手而歸。
但這次,娘舅卻不是向娘親來討“零花錢”的,而是給我,他十八歲的外甥女,說媒的。
娘舅張審約和娘親在娘親的小會客廳裏,關上廳門,嘀嘀咕咕了兩個時辰。
娘舅走後,娘親終於又“忍不住”,跑過來“問”我了。
“嬌娘,有個叫作王悟的,是之前的參京兆軍事,現在的京兆府的工曹郎中,從八品下,你可要相見一下。”
“你娘舅是他府上的司錄,娘舅給兵曹參軍王悟做媒來了。”
接著,娘親不容我說話,絮絮叨叨地跟我推銷起王悟的人物和家世。
我知道,娘親是怕她說得慢了,容我說一句話,我又要一口回絕掉求聘的人。
我已經十八歲了,及笄三年,在京兆這個首善之地,也算是個“大齡剩女”了。
雖然我們牡丹韋家有家底,就算是養一輩子,也養得起我這個寶貝女兒。
但又有哪一個做娘親的,不想看到女兒有一個終生的依靠,雙宿雙飛,郎情妾意地過上蜜裏調油的小日子。
這次娘舅給我保媒的王悟,自己現在雖然隻是個從八品下的工曹郎中,但“前途不可限量”。
因為著這個王悟是嶽州刺史王武宣的重孫,宰相王德真的孫子,樂平縣侯王泰的兒子。
王家四代位居高位,王悟的爺爺王德真,在高宗李治永隆元年就被任命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還與裴炎、崔知溫同時為相。
就算就被進言罷去了宰相的職位,也還改任了相王府長史,沒有失勢。
王德真的兒子王泰,我的求親者王悟的老爹,在高宗李治上元初年,通過門蔭入仕,起家為東宮洗馬,服侍太子李顯。
王泰任過寧宣二州司馬、恒州長史、黃州刺史、右衛中郎將、太子右虞候率等多個職位。
現在已經進爵為樂平縣侯,累遷至右監門衛將軍。
有爺爺王德真的“老關係”,老爹王泰保駕護航,王悟現在又在京兆府任職,升遷指日可待。
要知道,我們牡丹韋家發跡的京兆地區,統領二十三縣。
包括:萬年、長安、新豐、渭南、鄭、華陰、藍田。
鄠、盩厔、始平、武功、上宜、醴泉、涇陽、雲陽。
三原、宜君、同官、華原、富平、櫟陽、高陵...
京兆以朱雀門至明德門為中軸,向南延續至秦嶺,西邊為長安縣,東邊為萬年縣。
京兆管轄覆蓋京城,人口一百九十幾萬,在本朝有著特殊的地位,被稱為“開府之尊”和“萬府之祖”。
用一句“本體”學渣喜歡背誦的曆史課本橋段,是“政治、經濟、文化、軍事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