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裴諶一樣,把趙氏當成了我的“人體成仙試驗器”,或者叫“人體試毒器”。
我既想成仙,又怕自己中毒。
我害怕自己會像梁芳那樣,產生幻覺,胡言亂語,成為一個瘋子。
所以我不顧趙氏懷有身孕,甚至不管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否是我的骨血,一次次地強迫她給我試丹。
每當我把趙氏帶到府內地下私庫,摒棄左右,趙氏就知道又有一番折磨等待著她。
我親眼看著丹藥入了趙氏的喉嚨,雖未曾導致趙氏中毒,但趙氏總要苦苦掙紮一番。
想來,那些入喉的丹藥,總似一股毒火,灼燒著趙氏的五髒六腑。
我見趙氏痛苦不堪,抱著日漸隆起的肚子在地上打滾。
甚至當趙氏抓喉哀嚎的時候,我的心裏也不是不曾泛起過愧疚之意。
但我修仙的執念已深,執迷不悟,無法自拔。
或許是因為趙氏曾吞服過那枚紅李,再毒的丹,也沒有讓趙氏如何。
趙氏既不神經錯亂,也不見小產,肚子還是一天比一天的大起來。
而我隻要看趙氏並未中毒昏迷,爬起身來,我就要對趙氏再拷打炮製一番。
我想要從趙氏口中問出一些秘密。
比如:裴諶身邊的黃貓,黃伯,是否還曾透露給趙氏過什麼?
比如:是否還有一些我疏漏了的煉丹細節?
比如:黃伯還曾引著趙氏入過哪些仙人的宴席,在那裏,趙氏聽到過什麼?
我也抱怨煉丹師的無能,甚至打罵下人,發泄心中的怒火。
趙氏看著我日漸瘋狂,心中既害怕又無奈。
趙氏知道,我修仙的執念,已經讓我失去了理智。
大將軍趙朏因辦差不利,又被天子查出貪了軍餉,要被革職查辦。
要不是我從中斡旋,趙朏早就給發配邊疆,因此趙家已然沒了勢力。
沒了娘家做為靠山的趙氏,隻能默默忍受著一切。
趙氏比我還期盼著,希望早一天,煉丹師能煉出真正的仙丹。
趙氏甚至幻想在孩子出生後,我看在骨血的份上,可以斷了對她的折磨。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煉丹“大業”沒有一絲一毫的進展。
雖然我沒斷過斂財,但煉丹花錢如流水,我的金庫日漸單薄。
因為那些煉丹師今天要金,明天要銀,後天要玉,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材料。
煉丹爐日夜不停,用的都是上等的銀雪炭和上等金絲楠木。
每一次煉丹,我都滿懷期待,希望能煉出仙丹,助我飛升。
但我不斷地從希望到失望,而趙氏的身體也因為不斷試服丹藥,變得虛弱不堪。
此時距離我和裴諶廣陵之遇,已有年餘,趙氏渾圓的肚子似要瓜熟蒂落。
終於有一天,趙氏生下了一個男嬰。
那男嬰出生時,便有著一雙黃色的眼睛,瞳孔中帶著一些隱隱約約的綠色。
男嬰嘴巴旁邊,長還著幾根硬硬的白色胡子,看起來與眾不同。
當家仆和產婆顫抖著抱著這個男嬰送來給我看的時候,我心如明鏡。
“這定是那黃貓,裴諶管家黃伯的種!”我在心裏想。
估計是黃伯在裴諶請我宴會結束,後送趙氏回府的時候幹的“好事。
必是那色貓黃伯又和趙氏鴛夢重溫了一次,才導致孽根深種。
“這是個妖怪降世,不死,則害其君父!”
“家醜不可外揚,馬上這妖怪扔入丹爐燒死。”
我大聲宣布,並開始指揮家仆和煉丹師,
煉丹師早就跟我鼓動過要用嬰兒煉丹。
“延評大人,若用剛出生的嬰兒入爐,可能有效....”
煉丹師本想讓我買個貧苦人家的新生兒。
而此刻見我願以“親子”入爐,煉丹師也驚詫不已。
趙氏聽到留在身邊的最後一個貼身婢女稟告,母子連心,前來相救。
趙氏顧不得剛生產的身子虛弱,跑到豹房裏,跪在我麵前阻止。
“郎君,不可!”
“這是我們倆的孩子,這是郎君的兒子,你不能這麼做!”
我一腳踢開趙氏,帶著點表演性質地大罵起來。
“無知的蠢婦,你看看你生出的黃眼妖怪,就是個妖孽!”
“你不知道,這妖怪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災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