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帳幕都是天蠶絲做的,上麵用閃著金光的炭金絲繡的在雲霧中飛翔的仙鶴圖樣。
金子、銀子之類的“硬通貨,在這裏隻是用來做一些腳踏、桌凳之上的鑲邊,竟像不值錢的銅鐵一般使用。
這哪裏是一般的人家?
就是大理寺卿府、宰相府、皇親國戚府上,甚至連皇宮裏,也沒有這麼奢靡的。
總是太過奢靡了,連我這個富貴鄉裏的人都這麼說。
到了這樣的中堂,我竟然開始像個鄉下老兒,進到大戶人家的中堂,畏手畏腳起來。
不一會兒,四個大家閨秀打扮的青衣女子,捧著碧玉的盤子,踱著淑女的蓮花步進來了。
她們嫩蔥白一樣的手指上,托起的器皿光彩照人,也不像是這人間有的東西。
她們擺上來的美酒和佳肴,我見都沒見過,更別提說得出名字。
此時外麵天色開始變暗,看著是要開始開始晚宴了,裴諶請我入席。
裴諶拍了拍手,室內瞬間亮起了放射多種彩色的燈,照得室中光彩迷離。
我想起在我的官邸,到黃昏,還要點燭火和燈籠。
雖然我也不惜火燭,不惜銀錢,比起裴諶的這個彩燈,總是昏暗些個。
“裴諶這裏的燈,倒像是聲控的,居然這麼現代化嗎!”
我體內的“本體”意識終於開始占了點上風,但卻又立刻被“新肉身”王敬伯的意識給壓下去了。
裴諶又拍了拍手,就有二十個奏樂的女子,個頂個的都是絕代佳麗,列坐在我麵前。
這些女樂,都是絕代之色,隨便選一個,放到宮中的才人堆裏,也是不差什麼的。
之前王黨們都傳說,當今得太宗寵幸的徐才人貌美,武才人性烈,別具風味。
為了賞美女,我們王黨的好事之徒還偷偷給宮內司畫的太監一點小利。
太監偷畫了徐才人和武才人的相貌出來,給我們偷窺,滿足我們對天子女人的覬覦。
此刻一比,徐才人和武才人卻不如這二十個女樂中的任何一個!
一身土黃色打扮的管家樣子的中年人,留著山羊胡,躬身站在我們條案旁邊伺候。
裴諶對著管家說:“這位是王評事,黃伯,你也是曾經見過的。”
那管家黃伯連連點頭,對著我一欠腰,還用手撫了撫胡須。
隻是那管家撫摸胡須的手法有些奇怪!
管家黃伯不似普通男人撫摸自己的胡須那樣,從上到下,倒是從嘴邊開始。
隻見那黃伯橫著摸胡須,先往左邊一摸,再往右邊一摸,倒好像小貓洗臉。
我心中納悶,我幾時何曾不想曾見過這個管家?
不過管家本是下人,我也不去在意,但聽裴諶說下去。
到了裴諶的地方,我好似受了拘束。
我居然又恢複到了十年前在白鹿山裏的狀態。
裴諶說什麼,我和梁芳聽什麼,跟著做什麼。
我的氣場,完完全全被裴諶的氣場給壓製住了。
“黃伯,王評事是我山中之友,修道的意誌不堅,扔下我下了白鹿山。”
“至今,離別已經有十年了。”
裴諶仿佛在感慨光陰飛逝,順便還瞟了我一眼。
被裴諶一提,我倒有些心酸!
裴諶還是綠發紅顏,一副青春年少的樣子。
而我卻已經白發叢生,頭發黑中加白,牙齒有幾顆也開始鬆動了。
“王評事才做到大理寺廷評,從三品還不到,他的心已經完全歸於凡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