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又來了。”
王浮生痛苦地抱著腦袋蹲在了醫院的走廊裏。已經不知道去了多少家醫院,他的頭痛始終沒有緩解,這次他特意來到了首都人民醫院,做了最先進的檢查。
拿到檢查報告下一秒,劇烈的頭痛又襲擊了他。醫院裏聲音嘈雜,孩子的哭聲、病患的呻吟聲、護士喊掛號的聲音在他的頭腦中不斷回響,仿佛想要把他的腦子炸掉。
20分鍾以後,他緩緩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這幾步仿佛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最後緩緩坐到了走廊盡頭的椅子上。
他閉著眼睛休息了幾分鍾,讓大腦重新開始運轉,理智重新加載。終於恢複了思考能力的他本能地拿起了手機,手機裏閃爍著許多的消息通知。
他歎了口氣,關閉了屏幕,把手機放在了外套的裏層口袋裏,拿起剛剛才領到的檢查結果,熟練的打開封口抽出檢查報告,快速略過一排排的詳細數據,在看到檢查結果的時候,剛剛才加載的理智瞬間消失不見,整個人麻木地癱在椅子上,手裏死死地攥著那張紙,那張剛剛宣布他死刑的紙,上麵幾個猩紅的字體無比的刺眼。
“腦癌三期”
浮生已經不知道他自己是怎麼回到住處的,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每天努力工作,按時吃飯,按時鍛煉身體的他怎麼會得腦癌,更想不通的是怎麼一下子就是三期。
之前的檢查總是說他壓力太大,檢查結果都很正常,他也沒有放在心上,近期頭痛越來越嚴重,已經開始影響他正常的生活了,他才趁著出差的機會順路來做檢查,在取檢查結果的路上還在想著,這單談成了就給自己放個假,好好休息一下。
沒成想,單子雖然談成了,他可能也要永久放假了。
和領導彙報了工作成果,出差的整個過程順利的出奇,甲方沒有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自己提前準備的預備方案一個也沒用上。從電話裏傳來的歡呼聲音讓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他張了張嘴,想起了那張通知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浮生啊,你可真是咱們公司的福星啊,這個項目成功你居功至偉,快回來給你辦慶功宴,你和你們研究室的人放假三天,你組織出去玩也好,放假休息也好,期間費用向公司申請報銷,申請不下來我來報!”浮生的上司好像特別的高興,說出的話也特別的豪爽。
“張總,項目能成功都是領導們相信我,研究室成員大家廢寢忘食共同努力的成果,很慶幸沒有辜負領導的期望,總結報告我已經整理出來了,我馬上發給你,下個項目我先不跟了,我要休息一段時間了。”浮生麵無表情地說著在職場中沒什麼營養的官話。
“好好好,你先回來,回來再說。”這個張總不知道是沒聽出浮生語氣中的敷衍還是不在乎這些,依然很熱情的說著什麼。
浮生沉吟了一會,小聲說“我可能不回去了。”
浮生說完這句話,按下了結束通話的按鍵,習慣性地推起眼鏡,捏了捏鼻梁,閉上了眼睛。這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他猛地將手機丟到了地上,大聲地吼了起來,整個臉因為缺氧變得通紅,歡快的鈴聲更加襯托出了他的憤怒和不甘。
突然之間,吼聲戛然而止,他慢慢退到了房間的牆邊,緩緩的蹲了下去。在劇烈的疼痛下,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最後癱倒在了地上。
梆梆梆……
“王先生你在嗎?”門口傳來了酒店服務人員敲門的聲音。
無人回應。
梆梆梆……
又敲了一會,沒人應答,服務人員就走了。
“呃……”不知道過了多久,浮生呻吟了一聲,緩緩坐了起來。又過了好久他才慢慢地站了起來,伸手從背包裏拿出了礦泉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喝完躺倒在床上,大口地喘著氣。
王浮生是一個孤兒。半歲的時候就被人遺棄在孤兒院的後牆外麵的花壇上,不知道他被遺棄在那多久,據說孤兒院的門衛老頭兒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哭不出聲音了。從那時開始他就在孤兒院生活,慢慢長大,獨自一人求學,工作,直到現在。
他從小就缺乏安全感,更不會隨隨便便相信別人,對於他來說,他的病需要再看看,哪怕是權威的首都人民醫院給下的診斷,他都要重新驗證一下。
“我需要找個別的醫院,我不能就這麼放棄……”他躺在床上嘴裏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半個小時以後,他重新振奮了精神,從地上撿起了手機,看著手機滿是裂痕的屏幕,默默的歎了口氣。看著手機上依然有一大堆消息通知在閃爍,他又歎了口氣,一條一條打開,回複。
“王哥,聽說咱們項目過了,我看到領導在屋裏接電話的時候,嘴都笑歪了!趕緊回來,現在全組人都準備度假了!你快回來,等你定地方呢!\\\"
“咱們王組長太牛逼了!獎金發了我和我媳婦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