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屈伸幾下,宋雲的意識逐漸回籠,略艱難的睜開眼睛,一張哭的梨花帶雨的臉映入眼簾。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張臉連帶臉下的身子一齊撲在他床邊,宋雲一時不察,被她抱住了胳膊。
“宋大哥,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你的酒裏有毒,我第一次主持酒宴不太熟練,但我真的沒有想害你啊。”
宋雲抽出胳膊,揉了揉太陽穴,酒宴中毒?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我不是死了嗎?看著麵前的女孩,宋雲嚐試著叫了一個名字。
“明慧?”
“宋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要信我啊。”明慧乖乖跪坐在床邊,邊哭邊說。
“明慧,我沒怪你,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可能快醜時了”
“不是時間,我問的是現在是多少年,我有點記不清了。”
“北曆1493年,宋大哥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叫禦醫?”
北曆1493年?三年前?我為什麼會回來?
宋雲從來沒有與人結過私仇,但他是個將軍,砍過的敵軍將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上一世覺得自己最後落得那個下場就是因為敵國將士的怨氣太深,老天對他的懲罰,這又是怎麼回事?罰的太過了?彌補一下?
“宋大哥!宋大哥!你還好嗎?明慧去叫禦醫!”
“我沒事,明慧,我的毒是誰解的?”
上一世他醒來時昏昏沉沉的,也沒問自己中了什麼毒,以為是禦醫解的毒。但後來他知道自己中的是“七絕散”身子骨不好的人會在七息內斷絕生機,禦醫怎麼可能能治好。他心裏有個猜測,但需要證實。
“明慧,我的毒是誰解的?”
“是榮大人解的。”
果然是榮殤,西廠廠公榮殤,傳說中心狠手辣,權傾朝野的宦官,宋雲自認與他無甚交集,他覺得榮殤行事雖確過於狠辣,但卻是他在朝中作為將軍少有的能看過眼的人。敢說敢做,雷厲風行,比那群膿包廢物好多了。
但他從未在人前表現過自己的看法,也沒有正兒八經的與榮殤打過交道,所以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在他被陷害差點死於亂軍陣中時,唯一來救他的會是榮殤。
他也是在那時見識到了榮殤的武功有多離譜,一人一馬衝進軍陣,敵軍腦袋鋪滿了他身後的道路。榮殤衝到他身邊猛的一拉韁繩,繼而雙腿夾住馬腹,身子從馬上探下來,抓住他的領子一把把他拽上馬背,再那之後,一聲接一聲的“駕”是他僅存的印象。他在馬背上暈了過去,醒來時他躺在榮殤的腿上,周圍看上去是一個山洞,火劈裏啪啦的響著,榮殤和他沒有人說一句話。這樣的夜晚他在之後過了很多,彼時的他因為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而生誌全無,榮殤也不是個愛說話的人,他帶著自己躲避追殺的同時也在找各種治傷藥,因為榮殤的努力,他的傷好的很快,逐漸恢複的身體也給了他活下去的勇氣,他開始跟榮殤搭話,逃亡時也逐漸能幫上榮殤的忙,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其實倒也不錯。
可那個春雨綿綿不絕一天,那黑壓壓的人群,和榮殤刀頭不斷滴落的鮮血都在告訴他,那個人一定要他死!
榮殤的麵上因長時間的廝殺遍布猙獰,如玉的臉上沾滿了血點,卻還不忘一邊砍殺一邊護著他,當時他盯著不遠處被拋擲在自己手邊的刀,想撿起來給自己一刀算了,他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手馬上觸到刀柄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