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見過不少遺留下的名勝古跡，但沒有哪回比這一刻更加震撼的了。
肖達帶著一家人穿過繁華街道，又走了近一刻鍾，來到一條老巷子，此處便是清水巷了。
清水巷處在鬧市，出了巷子口走幾步就是菜市場。
他指著不遠處的一間老屋子對幾人說：“這就是我小姑家！”
肖達的小姑和姑丈此刻在家，院子沒關門，在巷子口也能聽見肖姑和鄰居吵架。
無非就是家長裏短的拌嘴，肖姑丈背著手，無奈地站在她身邊。
肖達怕何家人後悔，忙說：“別看我小姑這樣，她隻是嘴巴碎，刀子嘴豆腐心你們知道吧，容易讓人誤會，其實人很好的，你們千萬別怕！”
“啊......這樣啊......”
何家人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爭吵持續地不長，很快就結束了，肖達正好推開院門，扯著嗓子喊：“姑，姑丈，我給你們帶租客來了！”
聽到聲音，二人這才扭頭看，肖姑臉色大變，衝著肖達高聲埋怨：
“讓你幫我租房子，你從哪兒找來這麼幾個要飯的？！站在這兒能把我熏死！”
要飯的何家人聞聞自己身上：不算臭呀，就是髒了點兒，洗個澡就沒事了。
肖姑丈也覺困惑，臉上保持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肖達恨不得在地上挖個坑鑽進去，趕緊拉肖姑去邊上解釋，這可是裴少爺吩咐他辦的事兒！
肖姑丈還算客套，衝何莊開口問：“呃......老弟，是你們要租我家的屋子？”
何莊點頭，自來熟地笑著：“不錯不錯。我們是從西川府來的，不會打擾你們太久，過陣子官府就會安置我們！”
肖姑丈語氣柔和：“不打擾，肖達帶來的肯定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隻是這房租不便宜，他與你們說清楚了沒有？”
何莊留了個心眼：“房租是多少？”
肖姑丈伸出兩個手指頭晃了晃：“一個月二兩。”
和肖達說的一樣，看來那小子沒拿回扣。
“晶兒，咱租麼？”
何莊扭頭看著女兒，這讓肖姑丈意外了，莫非租房子這麼大的事兒，是他家的小丫頭片子決定的？
隻見那瘦丫頭沉思片刻後點了點頭：“租！”
那邊的肖達也跟肖姑說清楚了，肖姑臉色依舊不好看，但語氣緩和了些。
“一個月二兩，得先交錢。院子和灶房是公用的，鍋碗瓢盆你們都能用，用完刷幹淨，打碎了碗碟要賠錢的，還有油鹽醬醋什麼的你們用的話也得交錢，加上柴火，一個月五十文不多，但也別往給我往死裏用，夜壺早上及時倒了......”
肖姑走上前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何小晶都快犯困了。
小草從木頭身後探出腦袋，怯生生盯著這個話多的大嬸，肖姑這才看見還有個小丫頭。
“哎呀！怎麼還有個這麼小的孩子呀！”
楊慧愣了愣，解釋：“啊，肖大姐，這是我小女兒，叫小草，她很乖的不哭也不鬧。”
肖姑衝著楊慧說道：“唉，好吧，也別說那麼多了，趕緊給你家孩子洗洗！看你們一個個髒的，洗了澡換身幹淨衣服，再好好填填肚子，別餓著你那三個孩子......”
肖姑喋喋不休的時候，肖達已經偷偷溜了。
肖姑丈衝著何莊招招手，示意他先帶著孩子進屋放行李，別聽他婆娘囉裏吧嗦了。
木頭十二歲是個半大小子了，跟姐睡跟娘睡都不合適。
所以何莊跟木頭一個屋，何小晶楊慧小草一個屋。
肖姑丈雖然話少，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呆呆的，但人很實誠，給他們燒了一大鍋熱水。
洗出來的黑水一盆盆從屋子裏端出來，看得肖姑皺著眉頭，嘴不停嘖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