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又到了開學的季節。內陸的天氣十分的燥熱,空虛的陽光使得樹上的蟬一刻不息的鳴叫,廣播中的音樂聽了九年依舊如此,似乎這裏什麼都沒變,一樣的歡笑、一樣的爭吵、一樣的快樂、一樣的無奈,這個小縣城濃縮了這個社會的方方麵麵……
但變了,什麼都變了,有人走了,又有人來了,以前的人和以前的人,新來的人和新來的人,以及以前的人和新來的人,在這個濃縮了小社會的學校中,一切都在不停的變化著。
高中二年級的教學樓和高三年級在一起,它坐落於遠離高一與初中的學校的西邊,中間隔著學校的大操場,高二是新的開始,重新分科,重新選班,新的開始指向著不久的結束。身穿白襯衫、黑色校褲背著黑色書包的人在稀疏走廊尋找班級,五班、六班……一直到八班,在一樓的最東邊隔著廁所的,由於二樓陽台遮擋的關係所以終沒有陽光照進來的地方就是八班,少年抖抖肩上的書包,平靜地走了進去,新學期的座位都是自己選擇的,他來的比較早班上可以說沒有人,他直接坐在了靠窗遠離走廊的最後一組的最後一個,他喜歡這個位子,他就這樣坐著、環顧著這個陌生的教室,然後他拿出了一個滿是褶皺的深色記事本,那是他用來寫小說的,不知是什麼時候有的習慣,可能之前就有了,也可能更早······早到那段他快樂又厭惡的時光,筆尖在淡黃的紙張上書寫著,皺眉、出神、集中,牆上的時鍾在不停地走著,窗外漸漸被染上了暈黃,蟬鳴聲也逐漸低沉下去,不知是誰打開了教室的燈,回過神來教室裏已然是坐滿了人,抬頭望去,整個教室一片歡樂,似乎與某個人的無措與失落格格不入,老師清了下嗓子開始點名,到了他前麵時老師頓了下,然後接著點到“童稚守”,“到”他的嗓音很沉,回答的很幹脆,隨後老師點了點頭便離開了,這時坐在童稚守前麵的人轉過身來,碩大的體格逼的位子有點後退,童稚守微微皺眉挪了一下,那人問到:“那個,有筆嗎?”他的聲音有點稚氣,童稚守抬頭怔了一下,然後便從抽屜裏拿出筆借給了他,那人說了句“謝謝”就轉回去了。童稚守心想這個人看著嚇人聲音卻有點好笑啊。童稚守心裏這麼吐槽著。
童稚守是從高一開始學習美術的,今天第一天晚自習他們美術班的要去開一次集會,童稚守去到樓上的四班門口等人,過了一會童稚守調侃的笑到:“太慢了吧,虛哥”虛哥本名叫“陳紹傑”不過他那木瓜狀的腦袋和略顯幾分渙散的眼神顯得他很虛,所以高一他們在一個班時就給他取了虛哥這個外號,跟在虛哥後麵的還有一個腦袋略方,顴骨突出,剃著平頭,中等身高,一眼看上去有點猥瑣男生,那男生看了一眼童稚守,什麼都沒有說一個人走了,童稚守問到:“你認識?”,虛哥回到:“對啊,他也是美術生,好像叫陳風吧”,童稚守輕聲回了一句“哦”就沒在管了,但他尚不明白,就是這麼一個有點猥瑣的人會是他往後難得的知音,甚至對他的生活方式和態度都有著極大的影響。
第一次美術課沒上什麼,隻是簡單的講了下課就下了,晚上童稚守回到宿舍裏正好趕上舍友洗完澡,他注意到那個坐在他前麵的胖子也在,隨意的應付了幾句舍友的問題後童稚守也完成了洗漱,因為家裏比較遠他早在初三就開始寄宿了所以他很快就做完了這一切,隨後便坐在床上寫起了那一直在寫的小說,那是記錄的一些不知名的情節,一些他試圖記錄下的東西。
燈熄了、夜靜了,睡夢中他恍惚回憶起了某些事,那時的他還是個小胖子,滿是純真,有一次他參加校運動會那是一個別人選剩下的項目,他卻興高采烈的接下,他不知道對他來說那個項目是不可能的,當他滿懷信心地起跳時才發現那距離自己是如此的遙遠,他狼狽的爬起,用尷尬的笑來掩飾那個被嘲笑的自己、那個醜陋的自己······
第二天班主任在班上宣布了運動會的消息,本著不參加、不考慮的原則,童稚守直接向體育委員放棄了報名。“你真的不參加嗎,我看你應該蠻適合運動的啊。”體育委員李輝問道,童稚守隻是簡單的回答自己是美術生所以並不擅長運動隨即迅速離開回到了座位上,而他內心實際上在想“我並沒有那麼的想展示自己,也沒有那個必要,所以運動會什麼的,當個觀眾就好了,話說運動會要不要上晚自習啊·····童稚守以為今年的運動會會像之前一樣平淡的度過,殊不知就是從這次運動會開始,他那所謂的平淡生活將被徹底打破。這天下午,班上都在討論運動會的事,看得出來他們真的很喜歡這種大型活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像童稚守在的這種小縣城,學生家裏條件都不會太好,也就沒有什麼見見世麵的機會,所以每當有這種大型活動的時候學生們都異常的激動,童稚守現在很討厭吵鬧的、浮躁的氛圍,但他同時也明白氛圍這種東西是很難改變的,也是相當致命的,若是以前的他一定會在這氛圍中迷失自我,漸漸變成那副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思緒拉回現在,就隻是看著熱鬧的氛圍就想這想那的,童稚守歎了口氣,告訴自己別想那麼多“總之要遠離氛圍”這麼想著上課的鈴聲在一陣喧囂中響起,隨著老師走進教室,學生們也漸漸安靜下來,還有幾個沒聊過癮的會在課堂上講幾句悄悄話,老師也不慣著他們,打趣的提醒他們,這時幾個男生做著與性別不符的扭捏動作,嘴上說著幾句不經意的話以此來掩飾尷尬,而周圍發出的哄笑似乎是對他們這處表演的認可一般,童稚守靜靜地注視著,臉上依舊掛著冷淡,在他看來那不過是為了博得關注的手段而已,想到這他神情不禁一滯似乎在回憶什麼,但很快他便被老師的叫聲拉了回來,他迅速的起立,老師說有人找他並向門外指了指,童稚守順著向門外望去,之間一個長相彪悍的胖子站在門口,看上去比坐在他前麵那個還要胖上許多,確實,站在門口的是他們學校裏出了名的人物,放在他們縣裏都是很有名氣的,因為家裏的工作的原因令他從小就在眾星捧月1中成長起來,這和童稚守小時候頗為相似,但它更為極端,幾乎成了校霸般的存在,童稚守高一時和他有點接觸,但實際上童稚守是很不想與他有交集的,童稚守向老師禮貌的說了句不好意思便出去了,童稚守想到這貨在上課時叫自己出去肯定沒什麼好事,結果也不出童稚守所料,他告訴童稚守這次運動會學校要進行舞龍舞獅的開幕式演出,而且這次是學校的首次演出,如果效果好那麼之後都會進行下去,之後便一臉笑著將報名冊給了童稚守,換做平時童稚守一定會想都不想的拒絕,但這次他卻猶豫了,並不是說童稚守有多麼想要這次機會,隻是他記得高一時欠了這人一個人情,同時他也明白眼前這胖子精明的很一定也是因為記得那件事才來找他的,所以這是個機會,“幫他這次就算還完人情”是這麼理解的吧“在那之後他大概也不會再來找我了,這是個跟他劃清關係的機會”思考一會後童稚守接過表和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故作輕鬆地說:“好吧。”那胖子接過表笑著拍了拍童稚守的肩膀就離開了,童稚守回眸望著遠去的背影,心中忐忑到:“希望是個不起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