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翎做了個噩夢。

她墜落在一片千瘡百孔的大陸,周圍隻有死一般的沉寂。植物被埋在岩漿之下,樹幹燃著熊熊大火。河水幹涸、空氣渾濁,黑暗的大陸隻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

夢很真實,她能感覺到疼痛,赤裸的雙腳站在灼熱的土地上,那種痛感。

一眼望不到頭的濃煙籠罩過來,竟在黑夜中滋生了許多雙利爪。雲翎無意識奔跑,那些利爪伸過來,輕而易舉將她抓住,拖到黑暗之中。

眼前畫麵急劇轉換,她已經站在了火山口,透過濃煙能看到裏麵滾燙的岩漿。雲翎想反抗,卻用不出一點力氣,任由那些利爪將自己推入。

失重的感覺也很真實,就像是在空間的那一次。

雲翎淡淡地想著,耳邊傳來不合時宜的哭聲和呼喊。

“嗚嗚嗚嗚嗚嗚——”

“翎,小翎,快醒醒!”

像是被什麼東西拽住了臂膀,她被托舉出了危險,直上天空——

“呃!”

雲翎像是一條打挺的魚,忽的從床上彈起來。這不打緊,打緊的是她迎麵撞上了一個高挺的鼻梁,那個清脆啊能繞梁三日。

赤那也沒想到她突然詐屍,不過醒來就是最好的事情。她昏睡半天,摸著心跳都幾乎消失了。於是他也沒去管掛彩的鼻子,而是悄悄擦了擦泛紅的眼角。

“啊呀!赤那,對不起啊。我看看…”

這一撞雲翎也是徹底清醒了,還以為給他撞得哭鼻子了,急忙去看。

“阿嫂,我還以為你死了!嗚嗚嗚嗚——哎呀!”

旁邊竄出個小圖布,傷沒好全還頂著兩隻金魚眼,話沒說完就趕緊躲他親哥的爆栗。

“圖布,你也在呀……”

雲翎偏頭去看小狼,這一看不要命,要命的是她發現,床前床後床邊站滿了人。有會醫術的、會占卜的,門口還探頭探尾兩個奇怪的人,手裏拿著兩把石鎬樣的東西。

“啊?我睡了多久?”

“太陽都要落山了,還神女大人。嘴上說著今早來給大家展示一下,怎麼就昏死的這麼巧?莫不是妖術,受了獸神降下的神罰。”

狐阿妮在屋外,她尖銳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眾人能聽清。這個猜測無疑是很合理的,眾人竊竊私語。

“我倒覺得是神女受到了獸神庇護,心跳都消失的情況還能活過來。”

“祭司大人!”

屋外屋內立馬安靜下來了,眾人低頭,雙手交疊放在嘴唇邊表示尊敬。

阿斯蘭還是昨天那個模樣,長到幾乎拖地的大麾將他包裹得嚴實,全身隻露出那張親切又英俊的臉。那雙碧綠的眼睛看向雲翎時,滿是溫柔。

他緩緩走進室內,很自然地坐在床邊,幾乎占據了整個床沿。

赤那被擠得沒地方待,也沒走,找了把椅子狠狠坐下。

“還驚動了祭司大人,哈哈額…抱歉了…”

雲翎不習慣他離那麼近,尬笑兩聲挪得稍遠了些。

“沒什麼,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麼?”

雲翎下床,居然像沒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