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江冬憶,是市一中高一的學生,他叫溫書珩,也是市一中高一的學生。他善於交際,善於運動,每天就喜歡拿著乒乓球拍鼓搗。偶爾午休在班裏把幾張桌子拚起來,拿著書亦或是誰的水杯來一局比賽。
而我沒有他那麼廣泛的人際關係,在自己的小型朋友圈裏安然娛樂,我不善於運動,但也會偷偷學習乒乓球,隻為了有一天,或許他會回來,回來和我說話,也不至於沒有話題可聊。
喜歡他這件事,是他的心知肚明,也是圈住我們的牢籠。我最後悔的,可能是在那個夏天,告白了一些無法挽回的喜歡。
或許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覺得他不再是他,他的愛好像很多很多,以至於他每個人都會給一些,更多的,是留給他自己。
又或許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不再是我,我的愛好像很少很少,以至於隻給他,卻忘記了給自己。
三年前,我和他關係很好,我以為那隻是故事的開端,沒想到那就是故事的高潮。
高一四月的午後,五樓的窗外依然可以看到漫天飛舞的柳絮。吃完午飯回來,看見溫書珩在位置上直勾勾的看著黑板,一副看熱鬧的神情。
我湊過去打了個響指,他嚇了一哆嗦,看向我。或許是因為最近輕柔的柳絮比較多?
我發覺這雙清澈的眸子流動過一縷柔情。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我問。
“他們在點歌,你猜他們要點什麼?”
“我怎麼知道。”
我話音剛落,教室的多媒體傳出一首歌的旋律…
這是…《惡作劇》!
這是我最喜歡的歌了!怎麼會這麼巧!
我兩眼發光地看著溫書珩,眼前的場景正就是我做了三年的夢。淚水哽在咽喉,我的千言萬語早已融彙在我們對視的目光中了。
真想時間就定格在那一刻…
“我想我已慢慢喜歡你,”
“因為我擁有愛情的勇氣。”
……
可是之後我發現他的身邊貌似不缺喜歡他的女生,也不缺欣賞他的男生。他們都那麼優秀,那麼落落大方,都可以侃侃而談。比起我的唯唯諾諾和平庸,他們確實會更吸引他一些。
他身邊又有了新的優秀的她們,我的身邊也有了新的優秀的他們,我們都開始了新的生活,可是那天的《惡作劇》再也沒有放過,我們也再也回不到那天。
我們又開始隱藏自己,說來也奇怪,為什麼總是如此默契,他也從未堅持過。不過也對,畢竟我也沒有挽留過。
堅持到底是什麼?是心裏一直都是那一個人,還是一直和一個人在一起,還是一直想要和一個人在一起。我堅信我在堅持,堅持心裏一直是那一個人,堅持一個人隱藏,堅持一直一個人。
可是,因為我平庸就無法擁有刻骨銘心,轟轟烈烈的青春了嗎?她們早已閃耀,她們的光芒僅此而已,而我獨有個性的平庸是她們所沒有的,我並非比她們差。
溫書珩講究現實,沒發現我獨有個性的平庸,這算他沒品。我雖然珍視我獨有的平庸和思想,卻依然無法不在乎聊得熱火朝天的他和她們。
於是我選擇隱藏,對他我隱藏我的想法,隱藏我的情緒,隱藏我的一切。逐漸,他也開始隱藏,隱藏他的目光 ,隱藏他的語言。
隱藏的日子,很難熬。像緊盯著秒針等待明天的降臨,可是00:00終會來到,我的明天,卻始終無法到達。
高三分班,又一次重新的排座,我和他竟然成為了同桌。他坐在我左手邊,更靠近我心髒的位置。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
“很好,下一句。”
“呃…物是…物是…”我急得頭上直冒汗,可空白的大腦中愣是一點提示都沒有。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這一句怎麼就記不住呢?”
老師嘶啞著,邊把語文書扔到桌上邊坐下,又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盯著我。這一句我已經背過無數次了,可一背到這就是忘了這句是什麼。
我感到無比羞恥,坐著的都在審視唯一站著的。
“這一句怎麼就記不住呢?”
“這一句怎麼就記不住呢?”
……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吵,吵到我已分不清那是誰再說,亦或是,那是我自己的聲音呢?
老師讓我坐下,我遊離的眼神又一次落在身邊的他身上。
他也說了嗎?或許他在心裏早嘀咕了好幾遍了吧。而他隻是低著頭,專心地看手裏的書,剛才發生的一切他似乎都沒有察覺。
這是好事吧,好在他沒有發現我的窘迫。可…他也沒有發現我的委屈。
他突然抬頭,我立馬收回視線,假裝鑽研書上的某句重點。我看見他將身體前傾,察覺到他想要說話,於是我又將視線移到我的左手邊。我看著他的臉,看著他說出了本節課第一句話:
“老師,繼續上課吧。”
張開的嘴唇有一瞬間的停頓,我掩飾住尷尬,拿起筆記筆記。字體不知不覺也失了態,歪七扭八的筆記如同我的心情一樣複雜。
臨近高考,我的學習壓力很大,再加上溫書珩,我那段時間無比墮落和抑鬱。我有時午休會偷偷抹眼淚,我都會把校服蓋在頭上假裝睡覺,因為這樣才不會讓人發現我的窘迫。
過了幾天,最後一節自習課,老師說溫書珩爸爸給我們準備了棒棒糖,作為對我們的鼓勵。
我抬起頭,看見溫書珩從門口走進來,手裏拎著兩大袋子棒棒糖,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我好像看到了久違的愛意。
我嚇了一跳,努力說服自己,這不是真的,他為什麼還會喜歡我呢?
我的心髒止不住的在我胸腔裏橫衝直撞,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我一次又一次深呼吸。直到他停下腳步站在我麵前,這是從那天之後,我們最近的距離。
“你要什麼味道的?”他問
“紫色的吧。”我沒有抬頭看他,隻是看了看他的手,那雙我無數次想要牽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