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光回到家,家裏人都睡下了,堂屋門前散落的掛麵也不知是誰收拾了,地上還有些殘渣。大光想了想又去了西屋與堂屋之間的小棚子一趟。
回了屋,點上燈,玲新其實也沒睡著,饑腸轆轆,又生一肚子氣。
大光看了看被淚水打濕的枕頭,扳過媳婦的肩頭“別哭了,起來吃點東西吧!咱奶奶給了我五個雞蛋,一些小米,我給你衝個雞蛋花。”
“不吃,餓著就行!”
“餓著誰,也不能餓著俺媳婦,還有俺兒呢,咱不跟別人置氣,你嫁這裏來,是嫁給的我,又不是嫁給他們,你為了我,為了咱兒也得吃飯!”
連拉帶拽的把玲新哄起來,用暖水瓶的水燙了燙喝水的茶缸,又打上雞蛋,衝了個蛋花端到床前,又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張單餅遞給玲新。
“先吃個餅。”
“你哪來的單餅?”
“這你就別管了,吃就行”大光苦笑了一下。
單餅在那時可是稀罕玩意,在大冬天糧食都不夠吃,都會用些蘿卜,菜櫻子來填補,更別說白麵了,這餅是馬老太烙了餅藏在棚子裏的,一般是老三棟亮跟她自己吃,俊英元英偶爾也能吃到,也不知為什麼!自己娘藏東西吃大光很早就知道,他一直裝糊塗,自己在外邊有時能吃點好的,男人嗎!也就隨他們去,今天晚上是沒法了,才去在那十幾張餅中拿來了一張。
看媳婦吃完,又洗了把小米放到暖水瓶裏“明天早晨你就有小米粥喝了。”
玲新驚㤞的看著大光的操作,
“你還怪能來,會衝雞蛋,還會弄小米粥,那樣能熟嗎?”
“嘿嘿,衝雞蛋是在爺爺家經常看奶奶給咱爺爺衝,小米粥是在外出伕時琢磨出來的,你就請好吧!”
“這雞蛋這麼稀罕,從小到大也沒吃過幾個,你也喝點吧,咱倆一人一半!”玲新說。
“不用,你都喝了就行,你跟兒子一人一半,來都喝了它。”
大光讓著媳婦吃完,看著媳婦緩和的臉色才鬆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奶奶仇老太就來了,在路上碰上了延晉大娘,就跟著一塊過來了。進來時元英正在從灶間向堂屋端飯。
“元英,你娘呢?”仇老太問。
“奶奶,大娘你們過來了!”說著向堂屋努了努嘴。
馬香蘭正在堂屋梳頭,昨晚她也是一晚不痛快,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火,可就是心裏堵的慌。看見自己婆婆氣哼的進來,隻是翻了個白眼,叫了延晉大娘聲:“嫂子來了。”
仇老太一腚坐在椅子上,她跟這個兒媳婦也從沒對付過,平時從來互不搭理,可這是自己的兒媳婦,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婆婆。
“老大家的,你說說你,你昨天又是幹麼,弄的大光那樣的,怎麼自己兒媳婦有喜了你不高興?”看著自己大兒媳婦的態度,仇老太不覺提高了嗓音。
“我哪裏不高興來!”馬香蘭並不氣弱。
“你高興?你高興你發的什麼脾氣,你高興你弄的孩子飯都沒法吃,玲新還懷著你孫子呢?”仇老太又是質問一聲。
而延晉大娘去了東屋去找玲新,玲新正喝了些粥在床上納鞋底,看見延晉大娘進來連忙下床叫大娘!
“媳婦子啊,我剛才聽你奶奶說了,您婆婆應該不是衝你,這麼多年了她跟你公公一直就這樣,你公公幹麼也幹不到她心裏去。”延晉大娘語重心長的道。
“大娘,我知道,幹不到心裏去好好說不行嗎?你看這是什麼事,天天的一家子別別扭扭,天天就跟這些人都欠她似的。”
“誰說不是呢,俺家您大爺活著的時候,還經常跟您公公說說聊聊,這些年沒有了您大爺你這個公爹更是沒話了,天天在大欄上悶頭幹活,沒事都不進家,進家就挨罵,也不知道因為麼?唉,”
“可是大娘,這樣全家都不痛快,這叫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也得過,他們也就那個樣了,玲新,你是好孩子,我也看出來了,你和大光很好,大光也是個好孩子,你倆好好過,別管一些,真要實在不痛快了,你來大娘家,家裏就我和你慶華妹妹,大娘給你做飯吃,聽大娘話,吃飯去,不能虧著咱孩子!”
這時大光也挑完水進來,見此就附和道:“對,咱大娘叫咱了,奶奶也在那屋呢,咱去吃飯”說著就去拉玲新,玲新隻好跟著去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