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光回到家裏,在水缸裏舀了瓢水洗吧臉,旁邊來幫忙的一家一戶的調笑也沒答理,走進自己的新房,隻是在原來自己的土炕上多了一床破舊的褥子和新床單蓋住了原來鋪的草褥子,那床破舊的被子拆洗過了,換了個半新的被麵,大光心裏又掠過一絲委屈,其實在母親那裏有新布,可她就不舍得給自己用,自己是家裏掙工分最多的,大妹俊英在村裏果園幹活工分很少,二妹元英年齡小還不能上工,在家做點家務,二弟棟明為了奔個前程去了新疆一年多了,天高路遠的沒回來,三弟還在上學,家裏大事小情都是大光管著,父親在生產隊喂牲口住在大欄上(村裏喂牲口做一些集體事的地方),可母親卻對這個大兒隻知道使喚,卻不見絲疼愛,具說大光生性執拗,小時候挨了打在太陽下哭,把他拉到陰涼地裏,但他非得再回太陽下去哭,不知道求饒,也不分辯,隻有無語的抵抗,所以對母親的種種他也不說,隻知道生悶氣,別人都說他傻,叫他潮巴(當地對傻子的稱呼)。
大光在床沿上悶坐著,聽院子嘻嘻哈哈的笑聲,心中又湧起一絲興奮,自己的新媳婦相看過一次,身材高挑長的也白淨秀氣,聽說是武家莊三姑奶奶妹妹家的閨女,家裏成分也高,其祖輩是讀書人家,其爺爺是有名的有文化,外號化學腦袋瓜,曾在民國的鄉裏做賬房,新媳婦叫薛玲新,聽說還上到小學畢業,因在家裏最大,下邊四個弟弟,學習很好也沒撈著繼續上學,比大光這個隻上到三年級的識字還多,但小時候出麻疹高燒,落了個中耳炎,時不時犯了,有些耳聾,這也是被母親馬老太嫌棄的原因,雖然大光因從小營養不良又因年紀小就出大力,個子不高,但長相好看,長年勞動也讓他看著健壯有力,健康的麥色臉上星眉朗目,隨了母親那張漂亮的臉。
“哥,哥新媳婦都到莊頭上了,你還磨嘰麼呢”大妹俊英喊著進來拉大光,大光半推半就的被大妹拉著一路到胡同口去,到胡同口有四五戶人家,大光邊走邊穿上那件新褂子,胡同日聚集了些看熱鬧的人,四嬸翠榮看見大光過來把手中一雙半新的布鞋遞過,“快換上,你這鞋都成麼了,您那個熊娘也不知道成天幹麼,兒娶媳婦都不給揍雙新鞋。”大光認命的把鞋換上,知道這是四叔劉延眾的鞋,隨手把舊鞋塞到大妹手裏,俊英嫌棄的想扔,被大光斜了一眼後拿在了手裏。
“來了,來了”負責迎親的延孔嬸子大聲招呼,這延孔嬸子是五老太爺家的兒媳夏春萍,因五太爺家四位姑娘隻最小的是位男丁,雖然劉延孔比大光還小一歲但有父母疼愛己娶媳婦兩年,夏春萍在進門一年就喜得男丁現己一歲有餘,所以在老劉家頗為風光,受一家一戶器重,又能說會道被安排來迎親。
這時,一輛兩輪馬車緩緩馳來,車身用席子蒙著,車兩旁跟著送親的眾人,薛玲新的二叔薛樹文走在前麵,眾人招呼著,互相握著手,介紹著,一路向家門口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