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役，他一手帶來的戚家軍可能會陪胡宗憲一起全軍覆沒。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
戚繼光沉重地抬起眼皮，強打起精神，繼續走進內倉。
胡宗憲，俞大猷，湯克寬，譚論等人在內船艙中商議最後的船艦戰術布陣。
戚繼光走進來，見李修與李陳東也在一邊站著。
隻是顯然他們早已心不在此。
“賊船艦眾多，海盜數萬；而艨艟巨艦又船身龐大；若是方陣迎戰，可能難以應對。
所以我認為我君，宜用快船火攻。
”胡宗憲撐著桌子描述著海圖布陣道。
他把幾顆紅色小棋子放到了三角形狀陣型的後邊保護起來。
“恐怕難以湊效。
”俞大猷暗暗皺眉道，“大人，畢竟外海遼闊；要用快船火攻，隻怕要衝到賊船足夠近的距離才能放出來，但此之前，我們必須承受足夠的火力。
艨艟巨艦向以火力無敵所道。
”俞大猷越說越沒底氣，“鄭氏賊眾以逸待勞，我軍可能難有快船突襲的機會。
“那你以為呢，大猷？”
俞大猷雖指揮過各種海戰戰事，身經百戰，深諳海戰之道。
可他竟也一時語塞，說不上任何對策來。
水軍的職責是保衛邊疆，他們所擅長的，也是反登陸作戰。
主動出擊外海，絕不是他們的長項。
現在孤軍深入，可怕難取一勝。
俞大猷忍著沒把這傷士氣的話說出來。
見俞大猷默然不語，胡宗憲又看了看湯克寬和譚論，兩人也緘默其口。
胡宗憲雙手撐著桌子，也麵色難堪地低下搖頭。
龍骨山。
龍骨山本是一個落在海上的光禿陡峭的連脈岩壁島嶼。
不知是何原因，龍骨山的表麵縱使呈現黑色，不論在陽光下還是月色或是偶爾的火燭照耀；遠遠望去，這個連脈島嶼形似一條臥龍浮於海上。
比名字更重要的是龍骨山的位置。
此地距離最近的大陸，漳州港約去兩百餘海裏。
這是海盜統治海域的領地指示牌。
從前，水師的艦隊就到此為止了，再也不會主動往前。
因為前方，不論天氣，潮汐都不同於近海地帶。
巨**和毒溝完全無法預測。
倒是不怕死的海盜卻在此找到了最適合他們的地盤。
龍骨山再往前，海上氣候，風**，都不再歡迎有人前來。
近海作戰的水師樓船戰艦，它的體積都不夠支持承受這種外海的巨大風**。
更為明確的目的是，龍骨山再往前，就遠離了大明疆域，遠離了大明子民，遠離了朝野，遠離了人們的視野，隻有枯燥無味的航海和寂寥地心境。
即使有戰績，也與政績，戰功，仕途無關。
胡宗憲率領水師將士一幹人，都走出船艙，站到了甲板上。
閩水軍團終於繞過了龍骨山的陰影，神情凝重，等待凝望山陰影子背後的耀日陽光。
這是明軍水師自開國以來，首次重負武裝，駛過這個門檻，主動挑戰外海盜寇！眾將士莊重仰望著山尖；眾人不約而同，無聲地舉手握拳，放在胸口。
光熱照耀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是沐陽光，如沐榮耀。
繞過龍骨山，在山的另一邊，鄭氏海盜旗下的一百多艘戰船，已經在海上擺開龍鱗陣，靜候前來的閩水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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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海地帶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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