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楊雪去往停車場的路上,她開口說道“路程,送我回家吧。”
“要不你去我那兒再將就一晚吧,我怕你晚上再出現狀況。”
“我現在好多了,一個人可以的。”
楊雪既然這樣說了,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坐上車後,在楊雪的指引下朝著她家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鮮有車輛,我這輛二手車的大燈似乎就成了劃破黑夜的利劍。穿過了昏黃暗淡,也穿過了光彩陸離。我的車停在了一片別墅區裏。
我原以為楊雪和我都是普通的上班族,卻沒想到她是被她那輛一汽大眾遮掩著的富家千金。不過聯想到她的言行舉止,舉手投足間的大氣端莊確實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
望著眼前的獨棟別墅,我開口問道,“楊小姐家境如此,怎麼還要去當一個小職員?”
對於我的疑問,楊雪隻是理所當然地說了一句,“因為我要吃飯啊”
“你都住別墅了,還差那點工資嗎?”我很是不解。
“這別墅又不是我自己買的,我隻是住在這裏,又不是有花不完的錢,況且花自己掙來的錢才有意義啊。”
她輕描淡寫地說著,我卻有種莫名的難受。曾經我多麼希望能給陳薇一個像樣的家,可這麼多年,還是一無所有,甚至連陳薇也不知去向。
我正準備離開,她卻說“進去坐會兒吧,我正好把醫藥費還你。”
我沒有拒絕,便跟在她身後進了屋。屋裏精致的裝修和高懸著的水晶吊燈,似乎映射出了我不堪的過去。我像個剛進城務工的鄉下人,看不懂紅綠燈,也不會坐地鐵公交。不知所措,茫然地站著。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並非沒見過金碧輝煌的朱樓翠閣,也從未有過這般自覺渺小。
“隨便坐”,楊雪的聲音讓我一下清醒過來,她似乎沒有注意到我剛才的異常。我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她轉身向房間走去。
沙發上放著許多和裝修風格不相符的玩偶,我拿起一個粉色的娃娃仔細打量著,卡通的造型讓我覺得格外親切。卻也出乎我的意料,這個外表高冷的女人居然也喜歡這些小玩意兒。
楊雪從房間裏出來,我趕緊將娃娃放下。她遞了一遝紅色的票子在我手上,說道“數數吧,看看少沒少”
“不用了”我自然信得過楊雪。我收起錢,想趕快離開這個讓我不自在的地方。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去了,你記得把藥按時吃了。”
楊雪似乎想說點什麼,卻又沒有開口。隻是點了點頭,“開車回去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說一聲。”
“嗯,好”。我在楊雪的目送下駛離了這片富貴區。
回到家後,已是深夜。簡單的洗漱後,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準備上床睡覺,卻久久無法入眠。心中似有一團纏繞著的麻繩,剪不斷,理還亂。
我嚐試著理清這亂七八糟的情緒,便開始回憶曾經,想到了從前和陳薇在一起的時光,想到了陳薇的不告而別,想到了楊雪那富麗堂皇的家。
我似乎慢慢地找到了這團麻繩的線頭,今天那沒來由的失態也似乎有了原因。
我曾在陳薇麵前誇下海口,說要給她一個溫暖的家。為了這個承諾,我拚了命地想出人頭地,可現實的嘴巴子一次比一次重,我始終找不到那條通往羅馬的路。我開始劍走偏鋒,買彩票,炒股票,撈偏門……一心想一夜暴富,最後卻賠上了全部身家。說著為她遮風擋雨,卻給她帶來了狂風暴雨。
或許我一直都明白陳薇不告而別的原因,隻是始終沒有勇氣承認罷了。我逃避著鮮血淋漓的現實,不敢回頭看曾經的自己。隻能趁著夜色躍入酒杯,靠著酒精麻痹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