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名字(1 / 3)

我的名字,實在有點難以啟齒。但我可以保證,這真的是我爹給我起的名字,不信馬上可以看作廢的身份證。

我姓楊,叫楊偉,男,1975年出生,屬龍。

我爹為什麼會給我取這麼個名字,到他死那天,我都沒問明白。但現實裏我成年後,確實找算命先生改過一次名字,更換了身份證,書裏就不提了。

我爹一直希望我能有點文化,最好當個科學家啥的,可我天生就不是那塊料。

過百歲的時候我抓鬮,據說連抓三次,兩次玩具槍,一次刀。我爹不免有些失望,可還抱有一絲幻想。

上學後,麵對我那個位數的試卷成績,我爹終於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小學的時候,我並不了解自己名字的含義,隻是偶爾會從女老師的忍俊不禁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我小時候特別調皮,發育又較早,提前長個,隻能坐在最後一排。

我同桌叫薑濤,個子挺高,白白嫩嫩的一男生。左邊一哥們叫王偉,小眼睛,名字中也有個偉字。右邊一哥們叫王磊,長得挺帥一男生。

我隻能說,姓王的真多啊。

我們四個關係極好,幾乎每天放學都一起走,沒事就愛調皮搗蛋,經常是教室裏邊在講課,我們四個在走廊罰站。

我們的班主任是個滿臉長痘,有點醜陋,脾氣暴躁的男性,現在想想應該也是剛畢業,血氣方剛的一小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滿臉疙瘩,找不到對象,火氣太大的原因,這艸丫的特別殘暴,教鞭打斷好幾根不要緊,大巴掌呼臉,倒地還往死裏踹。

王磊長得好,薑濤長得白,挨的打少,我跟王偉就慘了,本身長得就不像好人,都挨了不少打。

當時的人淳樸,文化程度也有限。把學生打個半死,結果學生家長還要給老師送禮道歉,我記得爹媽說的最多一句話就是:“老師,不聽話你盡管打,打死都不用你負責。”

這當然是客氣話,老師不敢打出人命,但往死裏揍是真做到了。

當時的我和王偉,恨得咬牙切齒,發誓畢業後,一定要回來把這班主任宰了喂狗。

後來,我忙著賺錢,漸漸把這件事忘了,王偉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他和我不一樣,我家庭成分不好,父母年輕時受到影響,也沒讀過幾天書,沒分配上好工作。

王偉倒是不用為錢擔心,他父親在國企當經理,母親也是科級,家庭條件比我好多了。

王偉高中畢業的時候,談了個對象,死活要結婚,不想考大學了,可他父母不同意。

當時大學包分配,隻要不犯錯誤好好幹,基本都能當幹部。哪個村要是出了大學生,全村吃席慶祝。不像現在,考不上名牌大學,真的該搬磚還是要搬磚。

當時我們都見識有限,想看個帶顏色的錄像帶學習下,都沒地方弄。

王偉和女友鑿過幾次,嚐過了鮑魚的滋味,哪裏還肯用蘿卜。無論家裏怎麼反對,認準了非要和女友結婚。最後幹脆從家裏偷了點錢,和女友上演了一場離家出走的大戲。

兩人在外麵租了個棚屋,夏暖冬冷,條件惡劣,好在抱團取暖,冷點更有幹勁。

不過,坐吃山空,錢沒用多久花完了,女友也讓家人找了回去。

可王偉脾氣倔,寧死不願回家,到一哥們工地的鐵皮屋住了一段時間。每天在地上打地鋪,天天想他女朋友,自殺的念頭都有了,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當年那位滿臉疙瘩的班主任。

大年初一,他騎著一輛自行車,提著七八個罐頭瓶,裏邊裝的都是他近些天的排泄物,找上了當年這位班主任。

這殺千刀的玩意,那會已經結婚有了孩子,聽說還升了官,也不再打學生,裝起文化人來了。

王偉先是往門上砸,連砸了四個後,跑到外麵,往二樓窗戶裏扔。

這下可熱鬧了,當時這位班主任,特意把父母接到家一起過年,本來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結果大年初一,窗戶裏飛來這麼多罐頭瓶,屎尿橫飛,他母親當場心髒病發作,送醫院搶救去了。

聽說是最後搶救過來了,沒死。

我沒辦法同情班主任的遭遇,我也無法評價王偉的行為,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我想舔著臉說王偉沒有我心寬,但事實是王偉比我有種。

我曾經以為,我、王偉、王磊、薑濤,我們四個永遠不會分開,會一直成為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