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媳婦子笑道:“姨奶奶,俺們姑奶奶帶著小姑爺出門了,明兒再見罷。”
調羹此時比不得初來時硬氣,央她道:“俺家小翅膀從沒離開過俺半步,嫂子替俺進去說聲兒,來家叫他出來俺見一麵。”
那媳婦子笑道:“使得。”到晚上去回話,恰巧小翅膀在邊上聽見。他本是玩心重,這幾日也玩的夠了,此時想起娘來,忙道:“俺去找俺娘去。”撥腿就跑。
伍奶奶的嫂子不快活,道:“你怎麼挑了這麼個女婿,半點規矩都不懂得。”
伍奶奶坐在燈下,捧了盞茶笑道:“他家出了三千兩的彩禮。”
滿屋子的人都咂咂有聲,恭喜伍奶奶覓得佳婿。伍奶奶的嫂子笑道:“這般說來,姑奶奶就當把你的樂姐嫁他才好,便宜那個喜姐做什麼。”
伍奶奶道:“就是喜姐配他一個暴發戶,也是他家高攀了。”
伍奶奶的嫂子忙問緣故兒,伍奶奶就將調羹的底細一一說來。她嫂子想了半日,問道:“他哥的兒子女兒都不曾訂親?”
伍奶奶道:“不曾,縣裏差不多的人家去說,都沒有許。難不成嫂子想去說?”
她嫂子盤算半日方道:“東大街那個五葷鋪就是他家的本錢,一日賣一二百銀子呢。他家又不曾有妾,隻一個兒,將來這份家私沒人爭,可不是一等一的好人家。”
伍奶奶就有些不樂意,若是她嫂子將孫女真說與了小翅膀的侄子,就不好動得小翅膀了,想了想忙道:“隻怕他眼裏沒俺們這些親戚,兩邊通不來往。”
她嫂子笑道:“他們到俺家來之前不是到他哥家去了?到底是兄弟,明兒俺們請他來家走走。”
伍奶奶隻得依她,第二日叫家人帶調羹和小翅膀燒香去,姑嫂兩個先投了貼到狄家。
狄希陳隻逗小妞妞,頭也不回道:“說俺們不在家。”
素姐道:“拿來我瞧。再叫來富來說話。”
將貼子給來富看,道:“這家是什麼人?”
來富看了笑道:“這是東門柳家,從前出過尚書的,隻是如今說不得了,子孫們一個舉不曾中,也漸漸窮下來。”
素姐笑道:“想是看中了小翅膀的錢才跟他結的親,當初結親的時候叫俺們去倒不好推的,平白的長了一輩兒,俺們去做什麼。隻說俺們在莊上呢,叫秋香寫個貼回了她罷。”將貼子隨手遞給小梳子。也去跟小妞妞玩。
卻說伍奶奶等了好半日,隻等了兩張回貼來,說主人不在家,自是稱她心意,她嫂子雖是不舍,也隻得先丟開這根腸子。
調羹受了冷遇,又有狄周媳婦子在一邊數說,死活要帶兒子回家,伍奶奶瞧不上他母子在廂房裏吵鬧,隻得跟他們一路回繡江。此後伍家也時常的接小翅膀去吃酒看戲,調羹也跟著去了一二次,無奈她一個妾上不得台盤,總是受冷落的多,慢慢心上就有後悔之意。
卻說小板凳到縣裏細訪了一日,回來先尋狄希陳,狄希陳道:“有什麼話要回避夫人的?”
小板凳點點頭兒,狄希陳道:“不必,等夫人來一起說。”使人叫了素姐到書房來。
小板凳道:“俺到縣裏,先訪的那個屠夫家緊鄰,說那個童氏做不得活,也沒什麼愛寵。有一回實有一對京裏來的夫妻說是尋姐姐,訪到他家,見了童氏說不是,又走了。”
狄希陳問:“那伍家呢?”
小板凳笑道:“伍家得了三千銀,取了二千出來給正房的兩個大女兒備嫁妝呢。”
狄希陳顯然不快活,道:“留一千想必是給小女兒罷。”
小板凳道:“那個喜姐,是妾生的。正房倒是還有個差不多大的叫樂姐不曾訂親。”
狄希陳頭痛道:“還有呢?”
小板凳道:“這些天,伍老爺都把小翅膀帶著,****吃酒看戲,通當他是親生的兒一般。”
素姐冷笑道:“他親生的兒在書房裏邊讀書罷。”
小板凳道:“是,他家幾個兒,都從了嚴師讀書,半步不許離了書房的。”
狄希陳拍案道:“可惡。”
素姐比他冷靜,問道:“這個伍老爺,是不是窮了?”
狄希陳道:“不必問,必是窮的。他親族裏邊都有誰?”
小板凳搖頭道:“俺沒問得。”狄希陳揮手道:“罷,罷,叫來貴再去打聽,你跟他好好學學。”
來貴在莊上管事,小板凳去尋他,他笑道:“這種事哪有親自去街坊上問的,你跟我來。”帶著小板凳到縣裏一個小茶館坐下,給了茶博士幾個錢尋來常到伍家走動的一個王媒婆,丟了五錢銀子桌子道:“跟俺家說親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