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姐便道:“我不愛這些東西,帶不帶都無人說我,急什麼呢,贖了它,家裏用什麼?”
龍氏便笑道:“總要各家走走,隻有你頭上光光的也不像樣?若是讓你婆婆知道了,更不快活,不免又添了病症。”
又坐下來對了素姐說薛如卞跟連氏到華亭,那連氏尋了緣故將妾打了個半死,就與薛如卞賭氣,所以大半年都沒人送東西回家。如今兩人又好了。因鬆江府摘了印,暫委了他,所以還要各處打點,送回家的銀子就少些,倒是各樣鬆江的特產不少。隻是年下忙,等理清了再撿好吃的好玩的拿來。
素姐就想起來,當初上海的同學,過完年帶來的特產,就有肉鬆,忙問:“有沒有肉鬆?”
龍氏笑道:“怎麼沒有,我嚐了是甜的,怕你不愛吃。”
素姐忙道:“那個給孩子下粥最好。”龍氏連聲道:“我家裏就使人都送了來。”
素姐攔她:“多了也不好,有一點就夠了,放長了怕黴壞了。”又想了想道:“其實,咱們也能做的,下次使人送東西給他們,帶個口信兒叫他們抄了作法來。”
龍氏便一一記下,坐在炕邊逗外孫和外孫女玩,狄婆子命調羹來請她吃飯,她也守禮不肯吃,說怕天晚路上不好走,去打了個招麵就要回家。
素姐送了她出門,自己也有些詫異,龍氏如今行事怎麼好起來,猜了半日也不知道底細,隻得丟開手去忙家務。
因明水鎮正月要辦廟會,便有所謂的耆老之流頂著風雪上各家來收份子。狄員外原本就是熱心的人,慨然出了五十兩,又要留幾個老人家吃飯,狄希陳哪裏耐煩跟這些人一處喝酒吃飯,借口吹了風頭疼,自己坐在書房裏抱著女兒,要教小全哥識字。
調羹尋素姐說請客要開庫房拿幾壇酒,素姐就好奇要辦什麼廟會公公居然舍得出這麼些銀子。隻是那躲在屏風後聽人家說話的事她也做不來,便移了步回來問狄希陳。
進了她們院子的東廂房,隻見小全哥脫了襖子,執了筆,眼珠一動不動盯著他爹,小紫萱也抓了隻筆趴在書案一角。那個狄希陳,也脫了外邊的大衣裳,穿著素姐替他織的紗衣紗褲,若不是頭上頂著帽子,倒很像從前住出租房的時候,半夜從被窩裏跳到廚房煮宵夜的樣子。
再看他皺著眉在那,用極細的筆打了大大的田字格,在畫和尚。素姐便站定了看了半日,原來這個不良老爸在畫烏龍院。雖然那大小胖瘦四個和尚畫得醜了些,台詞倒大差不差。小全哥見娘來了,便表功道:“爹爹畫了好幾張呢。”丟了筆從幾上尋了那幾張紙給素姐看。素姐十分好笑,人家穿越麼,也偷幾首詩詞,再不濟的還有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可以借用,也能騙個才子當當。他倒好,偷了人家漫畫哄孩子玩,隨手扔到桌上,兒子當個寶一樣撿起來折好了又放回那個幾上。
狄希陳本來等著素姐誇他,誰料素姐隻是盯著他笑,倒讓他不好意思起來,解釋:“妹妹說識字不好玩,我想著,畫豬頭沒文化,還是漫畫吧,怎麼說我初中也是美術課代表呢,一定要讓我的美術基因在兒子女兒身上體現。”
小全哥眼巴巴等老子畫完了,神氣活現的念給妹妹聽,又自作聰明的告訴妹妹那是什麼意思。雖然說得不通,狄希陳跟素姐兩口子都覺得兒子何等的聰明,女兒何等的可愛,兩人相視而笑。卻不防小全哥扯著狄希陳的袖子要他再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