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裏,兩個太監,一老一幼。
老太監站在床榻旁,看著還未僵硬的屍體,伸出手去,輕輕落在貴妃那尚有柔軟觸感的臉龐上,慢慢下滑移動,一路滑過被衣物包裹著的胸部,沒有絲毫停留,沒有什麼異樣心思,手指一路下來,到隆起腹部上停留,豎起的食指在腹部上,如同一杆旗。
老太監說話的語氣顯得陰陽怪調:這裏,可是一個龍種,你說,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突然就成了冷冰冰的屍體?
或許是身體缺了一部分的關係,老太監聲音尖細,食指又回到了美貌卻沒有絲毫生氣的美人臉上來回摩挲著,心思道:人都死了一小夥了,皮膚還這般嫩滑。
小太監似看見不得了的妖魔鬼怪般,趕緊低下頭去,神色惶恐緊張。
雖說是太監,算不上男人,但後|宮妃嬪們,除了皇帝外,哪裏能容許其餘男子隨意觸碰。,怕是屍體,一旦傳出去,那是可大可小的事。
一念及此,小太監頭低的似要嵌進胸膛裏,即便知曉老太監此刻動作極不合理且冒犯死者,他也權當作看不到,也不知該怎麼回答總管的話,心想:人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情嗎?
跟隨在總管身邊的日子久了,小太監依然覺得大人物深不可測,喜怒無常,一直小心翼翼的小太監知道此時總管想聽別人說話,便開口說道:
小的愚鈍,不懂大道理,在入宮之前,我那鄉下父親曾說過:天要下雨,人要吃飯。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小太監說罷就沉默,等待著總管大人的反應,如芒在背,渾身不自在,強裝鎮定。
你父親?老太監回過頭來看著低頭的小太監,似一隻瑟瑟發抖的鵪鶉說道:好。
謝總管大人--
小太監“稱讚”二字還未說完,那老太監神色突變凝重,身子猛然向後一移,右腳後退一步。
轟隆一聲雷霆炸響,迅猛而來,霎那消失,一道旱天雷打落,擊穿了屋頂,劈碎了床架帳簾,無數屋瓦碎裂,混合著木梁碎屑如雨落下,直打在剛死不久的妃嬪隆起腹部上。
砰的一聲脆響,死去妃嬪隆起的腹部突然炸開,屋瓦碎片被爆炸氣勁彈開、嬰兒慟哭聲伴隨雷電炸胎血花四濺而出,嬰兒白淨如蓮,橫臥於血胎中嚎啕大哭,驚了兩個太監。
屋頂被從天而降的旱天雷打出了一個大洞,一眼看去,洞口外便是是藍天白雲,洞口邊緣處的一片斷瓦突然掉落,直指嬰兒的頭顱。
初生嬰兒,異常脆弱,若是被那斷瓦刺中,或就此夭折也說不定。
老太監緩緩生出手去,兩根手指夾住了那片臨近嬰兒頭顱的斷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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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一些大臣逢迎拍馬,大讚皇帝洪福震天,落雷得子,龍子於雷霆下初生,日後必成大器,必為皇帝開拓疆土,揚我朝皇威。
皇宮照例舉行盛大慶典,但皇帝本身卻不喜歡這個在雷霆中誕生的十七皇子。
那日,他在門外等待,等來的,卻是一屍兩命的噩耗。
皇帝在的時候,那道雷偏偏不落,等他走了,一個太監去收屍,孩子才出世,這算什麼?
一般孩童出世皆有穩婆經手,十七皇子卻是一個老太監抱著來的--晦氣。
浴雷而生,本是極大祥瑞,但畢竟是一個孩童,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麼隱患。
太醫院診斷,雷霆經由皮膚侵入十七皇子身軀,有些損害,但無大礙,年長開竅後便可自愈,隻是年幼時,會有些愚鈍,行事可能,有些兒戲。
這是太醫院的說辭,下人們用一句簡單的話就清楚直白的表達了意思:皇帝生了個太監經手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