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皇宮——
國主拓跋雍坐在莊嚴的龍椅上,眼神遊移,麵色憂慮。
他看起來煩躁不安,雙手緊握,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略顯蒼白。清冷的麵容並不清晰,一雙深邃的眼眸仿佛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眉頭緊鎖,如同兩座臥波,昭示著他心中的煩躁。
過了許久,有近侍進來稟事,拓跋雍這才鬆開了手,可他還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不讓自己的近臣看見他此刻頹喪無奈的表情。
“陛下,左右虎師搜遍了臨璜各大勾欄瓦舍,秦樓楚館,並沒有發現六皇子的下落。”
他麵色陰沉,厲聲喝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一個大活人還能丟了不成?去查!他最後出現的地方在哪裏?他做什麼去了?!”
侍者嚇得縮了縮脖子,顫聲道:“是……六皇子妃說……說是六皇子出宮尋找男倌兒,然後……然後就再不曾出現過了,一直到……一直到陛下您收到……收到血書……”
“沒用得東西!”
拓跋雍氣得渾身顫抖,噌的一聲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憤怒和焦慮在拓跋雍的內心翻湧,他無法相信他的親生兒子竟然會如此離奇地失蹤。
他瞪著那個侍者,仿佛要將他看出個洞來,然後他猛地一揮手,將手邊的茶杯狠狠地砸向地麵。
茶水四濺,瓷片飛散,侍者嚇得瑟瑟發抖,整個柔然皇宮仿佛都在這一刻顫動。拓跋雍的憤怒和焦慮感染了整個宮殿,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壓力。
“再去找!翻遍整個臨璜,也要找到他的下落!”
拓跋雍怒吼道,他的聲音在空曠的皇宮中回蕩,讓人感到一陣寒意。侍者們紛紛應答,然後快步離開。
拓跋雍站在那裏,目光呆滯地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的焦慮和不安像一串黑暗的旋渦,無情地吞噬著他。
南、北宣徽院院使趨步進殿,剛要跪下,便見拓跋雍煩躁地揮揮手:“別拜了,可有什麼消息,快說!”
兩人拱了拱手,其中一人道:“陛下,屬下查到,六皇子素有聽曲兒的習慣,前些日子照例去聽曲兒,聽管事兒的說,席間六皇子豪擲千金,隻為了一個叫什麼,南宮宇的小倌兒……”
“混賬!”
另一位院使頂著國主強大的怒火結結巴巴繼續說道:“然後……六皇子命左右侍衛回府不得跟隨,自此……自此再也沒有見過六皇子了!”
兩位院使還沒有說完,拓跋雍厲聲罵道:“這不長進的逆子!他這是要亡我柔然啊!”
拓跋雍努力平複自己的怒火,喘了好一會兒氣,才克製而冷冷問道:“是誰帶他去的?”
“這……”
兩位院使相互望了彼此一眼,均不知所答。
拓跋雍深舒了一口氣,沉聲道:“去,私下查一查,是誰帶著珃兒聽戲,那個叫什麼南宮宇的,又是何許人也。”
“是!”
“記住!是私下調查!不可打草驚蛇,一有線索,立刻向我稟報!”
“是!”
“還有那左右侍衛,給我拖出去斬了!要他們就是為了確保主人的安全,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的話,我要他何用!”
“是!”
兩位院使離殿,侍女阿寶端著一碗酥油茶戰戰兢兢地上前,見拓跋雍已經重新落回原座,右手食指掐著眉宇,便不敢再上前了。
拓跋雍聽見輕微的動靜,抬眼時便看見侍女那惶恐的模樣,便緩了緩神色,沉沉地歎了口氣啞著嗓子道:“拿過來吧!”
侍女如蒙大赦,快步走上前來,將熱茶遞到了拓跋雍的案幾上。
拓跋雍哪有什麼心思飲茶,喝了幾口便放下了茶盞,揮手示意侍女離去。
整個大殿,僅剩下拓跋雍一人,坐在描金龍椅上,一動不動,兩眼發直,心裏憋著一股氣。
如今,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卻沒有半點用處,此時禮朝的人又劫走了拓跋珃,若是令南國人知曉了容嫻郡主失蹤的真相,那麼兩國必定重燃戰火。可是,他們尚未做好南伐的準備,江山圖若是落於禮朝,那麼他們將會腹背受敵,隨時都有敗亡的危險。
他實在不敢再往下想了,他隻希望捉住珃兒的人僅僅隻是為了求財,然而拓跋雍知道,這次綁架珃兒的人一定是南國人,至於是什麼人,他還不敢妄下判斷。
如今,首要的就是要找回他的珃兒,還有就是,他需要盡早處理那批搶奪來的東西,否則,他的境況將是難以想象的。
想到這裏,拓跋雍神色變得狠戾且殘酷起來。
“來人!請北樞密院使獨孤謇來見!”
……
此時,千如和玄奇站在臨璜城外不遠處的矮山上,麵對著繡闥雕甍氣勢恢宏的大陽宮負手而立,隔著灰白的雲煙,大陽宮朦朦朧朧,好像變得不真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