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這第二本詩集,總得講講入選詩作的來曆,而要說清這一點,就不能不展開有關我第一本詩集的回憶。
我的第一本詩集《靈魂的高度》為自費出版,掏出去的白花花的銀子隻換來一千本薄薄的助銷詩集,要想收回成本,就得自己推出這一千本書。
《綠風》詩刊當年為我免費發了詩集出版消息,效果卻並不見佳,於是我靈機一動,隨手撿起一封神秘鏈傳遞信,巧妙地插入一段《靈魂的高度》郵購啟事,從一本文朋詩友詩文合集裏抄了許多自信大有希望的確切地址,如法炮製地寄出。當初還為想出這個絕招頗得意了一陣子,花二十封信的郵資,借藤結瓜,一路傳遞下去,就有數十萬人可以讀到廣告詞,:此等聰明絕頂之舉,絕非平庸之輩可為。
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如果不是愚昧或者想搭上個人目的,別人收到神秘鏈傳遞信還不如自己一樣懶得拆閱?況且舞文弄墨者見識的騙取錢財的翻新花樣還少嗎,誰還敢輕易冒險?
果真,二十封去信隻換得一封退信和詰責,而詰責還是因為沒有留意廣告詞而發。既是詰責,當然要作答複,而答複又生出新的詰責。如此往來,於是相互了解,於是同病相憐,於是推心置腹,於是有了一段非同尋常的友情,於是有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浪漫故事,而這一切,又都發生在兩個遙隔千山萬水的名不見經傳的青年異性詩人之間:“上帝的神秘鏈突然銬住了我,另一頭便是神秘莫測的你”。明知“神交一輩子,也不可能謀麵”,明知“另一座飛來峰,會將它截流”,明知“美麗的夢想,永遠是兩截斷橋,終沒有竣工之期”,但我們還是“魔鬼的希冀,盈盈滿握”。不必設防,無所顧忌,距離感就是安全感。黴變的靈魂終於得以展現給豔陽曝曬,心靈深處的本真之聲,終於能夠說出、唱出。
但詩人的浪漫終究敵不過世俗的利嘴,超越時空的精神之戀據說也有害於社會和家庭:生活在凡塵,我們喪失不起平和的環境,兩個抒情主人公隻得啞然,“日子仍在你最後的獨白中,組合成油鹽醬醋的喜怒哀樂”,隻好“願造化恩賜我們來世,來世盡情相愛,而不附帶些許不幸”。
收入這部詩集的短詩,就是由《靈魂的高度》引發的柏拉圖之愛的唱和詩中的一部分,而有關它核心故事的全部熱情,則是由神秘鏈上的火焰燃成的,於是我索性把這本詩集定名為《神秘鏈上的火焰》。
因為是個人詩集,征得當事人同意,我隻好將另一個抒情主人公冰之的部分有關詩篇作為附錄編入,以便讀者諸君了解全貌。這種近乎魯迅《兩地書》的編排體係,實在是出於一種權宜之計。
詩人隻憑其詩歌說話,為編輯這本詩集,竟然饒舌了這麼多,可見我與真正的詩人還相去甚遠。把這成本的未必是詩的分行文字呈獻給各位網友,我誠惶誠恐,也很慚愧。
是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