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後
“楊嬸,旭哥呢?”小小的腦袋從賣肉案板的邊緣緩緩冒出,眨巴眨巴眼睛看向眼前明明賣著豬肉卻係著白色圍裙的肥胖女人。
“你臭小子,又來找你家旭哥尋樂是吧!”那個被稱之為楊嬸的胖女人將手中的砍刀重重的砍在案板上,震天的響聲惹得周圍買菜的人不由自主的紛紛望了過來,定睛一看,原來是楊嬸又對著那對門賣雞肉家的小子逗趣呢。
“楊嬸好功夫!”蔡青頭站直了身子伸出雙手來啪啪啪的鼓起掌來,這肉鋪的楊嬸是這鎮上出了名的力氣大,殺豬的事兒普遍都是家裏的男人做,可這楊嬸就不,她比她家陳老頭有的是力氣,陳老頭瘦巴巴的身子根本按不住豬,更不要說殺豬了,這肉鋪家殺豬賣豬出力的事兒都是楊嬸一手攔下的,陳老頭呢?陳老頭當然乖乖的當賢內助了,將殺好的豬去毛,殺出來的血都是他陳老頭做的血豆腐,雖然是沒有什麼大的力氣,但是做事兒細心又照顧他家娘們兒的心情,所以楊嬸一貫還是稀罕她家的老頭。
“知道你家楊嬸功夫好還每天找你旭哥玩兒?”楊嬸摸了摸自己的細眉,修的幹幹淨淨沒有一絲雜毛的眉毛放在楊嬸的胖臉上多少是有點兒不合時宜,“你旭哥是個掃把星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心惹禍上身,下次倒黴的就是你。”
“楊嬸,不帶這樣說人的。”蔡青頭摸了摸自己瓜皮造型的頭發,兩個粗粗的眉毛耷拉下來,“旭哥從來隻倒黴他自己的,這掃把星還輪不到我呢。”
“你小子!”楊嬸聽的直翻白眼,氣的想要掐自己的人中,怒吼著對著對門賣菜的蔡老頭罵道,“天殺的你生了這樣一個瓜皮的崽,蔡老頭你再不好好教教你的崽說話,你楊姐就替你教育了!”
對門的蔡老頭是老來得子,自小是把孩子寵了一些,但也從來算不上什麼嬌生慣養著,他覺得他家青頭說的話沒錯,是大實話,這對門的孩子陳楊旭確實是個掃把星,但是從來隻倒黴他自己,他娃說錯啥了?沒錯!
想到這兒對門的蔡老頭挺直了腰板罵了回去,“我生的怎麼了,我的崽怎麼了,說錯了嗎?你家陳楊旭確實是個隻黴自己的掃把星,我家青頭說的沒錯,說實話什麼時候有錯了?”
楊嬸聽了不樂意了,她雖然知道自家的陳楊旭有點兒那麼掃把星,還隻黴自己,但是當娘的聽不得自己的崽半點兒不是,就算是事實她也要頂回去。楊嬸挽起袖子正掂量著用多大勁兒對門的蔡老頭不會被她打死的時候,一個細瘦的人影咻的一聲從肉鋪內衝了出來,直奔著菜鋪去不帶減速的。
“哎喲!陳老頭,你要我命啦!”一聲哀嚎從菜鋪中響起。
陳楊旭慢悠悠的從內間走了出來,出來便看到了插著腰一副神氣模樣的楊媽,還聽到一陣一陣對門蔡老頭哀叫的聲音。
“旭哥!”蔡青頭見著陳楊旭便跟見了親爹一樣,即便他的親爹在他身後一陣一陣的喊著別打了別打了,蔡青頭都不帶回頭的。
陳楊旭看他細瘦的陳爹正壓著對門蔡老頭,習以為常的說道,“打著呢?”
“你說說你爹,多招人稀罕啊!”楊嬸叉著腰歡愉地對著陳楊旭說。
“旭哥,走吧。”蔡青頭眨巴著眼睛,“馬案頭還等著呢。”
陳楊旭點點頭,理了理自己的粗麻布衣衫,然後跟著蔡青頭往碼頭走去。蔡青頭自始自終都沒有回頭看一眼自己的老爹,這老來得的子看來也確實有點兒太慣著了。
陳楊旭是怎麼有的爹娘的呢?這事兒說來話長有些許的曲折,但是簡單的說來便是那提燈小僧一路快馬加鞭的將他從都城內送到了不知道哪兒的一個偏遠城市中,提燈小僧將他給了當地的一個寺廟住持,後來陳楊旭睡著了不太記得了,隻記得自己醒來的時候正被一個胖女人摟在懷裏喝著奶,陳楊旭是餓的下意識的喝奶,醒來後騷的慌不好意思再喝,楊嬸看自己懷裏的孩子剛剛還喝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怎麼也不肯再喝,奇怪的將奶往他嘴裏塞的時候陳楊旭哇的一聲哭了,這一聲哭惹得楊嬸好一陣心疼,連忙站起來抱著哄,哄好了陳楊旭不哭了,但那肚子又是一陣咕嚕嚕的響,於是楊嬸又心疼的把衣服掀開,陳楊旭見那白花花的肉便覺得頭暈,暈著暈著他就覺得自己嘴裏被塞了奶,於是陳楊旭一邊嗚嗚的小聲哭著一邊喝奶,偶爾還被嗆上兩下。再後來陳楊旭長大了,可以不喝奶了,陳楊旭才覺得自己日子總算是過的稍微清醒了,不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