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遊叔叔!那個人是誰?好奇怪啊”
“那是我們這邊一個有名的瘋子,小朋友們不要去招惹他好不好?”
“好!”
“先生,您在這幹嘛呢。”一個年輕學生拿著一個本子上前搭訕。
那個專心致誌盯著無名塚的家夥卻恍若沒聽到。
年輕人有些尷尬,硬著頭皮:“先生?”
“…欸,對不起,耳朵不好。”那家夥愣了愣,趕忙回答,“怎麼了。”
學生鼓足勇氣道:“先生,這個,我是一個學生…來做一些調查…”
“學生?采訪”“不不不,老師相信我,不是騙子!”學生連忙解釋。
“啊哈哈哈哈,不是,采訪這種問題問我沒什麼用。”那人終於回頭,溫和的笑了笑,明明麵相年輕,但麵上有著不少褶皺,略顯蒼老,細看,發中還藏著不少白發。
“想問什麼?”
“哦,咳咳,這個,”學生忙從疑惑中回過神來,忙慌著看向本子,“看您的年紀,是從第五次和第六次大戰中活下來的人…呃,請問您對這個景區----就是這個無名塚的看法…”
“看法嗎……”那人臉上顯出一絲的茫然,“這裏?”
“啊,呃,對。”
“這裏葬的人我…大多認識,可能還有幾個摯友…”那人的側臉上劃過一絲落寞,轉而又笑起來,“看法還真沒有,或者說不記得了。”
學生有點激動:“所以您也是上次戰爭的大英雄嗎?”
“我?當然不是。”“您在謙虛嗎?”“不,”那人無可奈何的笑,“忘了。”
“那您今天來…”“等人。”
一群小孩子在景區裏奔跑。
一群鮮豔的蝴蝶停在有些坑坑窪窪的墓碑上。
一個少年帶著稚嫩的肅穆擺下一束鵝黃色的雛菊。
“啟……白哥!”一個青年看向這邊。
“啊…你好啊…我們認識吧…?對不起…你是…”
“晨雨呐。”晨雨眼瞼彎彎,“沒事,你不記得了。”
“是…我忘了很多東西…對不起,呃,抱歉還有,問一下,我叫什麼?”
“欸……你不是叫,叫,白哥嗎…。”晨雨眼神躲了躲。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不會撒謊?”
“……”“我知道你說了會對我有影響…但我覺得我的名字更重要…而且反正很快會忘的”
“啟桐。你叫啟桐。”
“啊,原來我就是啟桐,”啟桐笑起來,“怪不得大早上想起來 \\u0027有個叫啟桐的人約我去無名塚\\u0027覺得怪怪的,合著是我自己啊。”
在一旁實在不好意思打斷的學生瞪大了眼----因為他看到啟桐在說出這句話後,一瞬間白發就多了許多,皺紋也多了幾分。
“老,老師,不,先生…我先走了…”
“嗯。”
晨雨看向這個實際上隻比自己大7歲的家夥:“走?溜達溜達?”
夏天天熱的狠,太陽光像打翻的岩漿,柔柔的卻又強勢的侵占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眯著眼看著前方,感覺空氣都晃動起來,踩在新鋪的柏油路上,還有一點粘鞋。
他們找了一處陰涼,找了一個小賣部,花了8特(貨幣)買了兩瓶飲料,剛從冰櫃裏拿出來,水瓶外密密麻麻的長著小水滴。
他們就蹲在小賣部門口蹭空調。
“你那個朋友呢。”“北川嗎?不知道誒,有段時間沒聯係了,也許過得不錯吧。”晨雨咬住瓶蓋,抵著瓶蓋一用力,“嘩”一下掀開來,透亮的液體冒著泡灑出來,粘在地上,滋滋響
“嘿,你看,北山路這一片變得好快啊,”晨雨抿了抿瓶口附近的飲料,咂巴咂巴嘴,揚揚下巴,“原來那小吃街倒也不知道在不在了…挺懷念那誰工作的麵館的,味道真的好。”
“那誰?我…”啟桐有些猶豫,“認識嗎?”
“…嗯,”晨雨笑了笑,“你不認識啦,就是,一個,小屁孩。”
“一個蠻瀟灑肆意的滿懷抱負的小孩。”
“我一定認識他,他對我也應該很重要…”啟桐釋然的笑笑,“不過有這鬼契約在…啥都記不到了 。”
“話說你的契約還沒取消?”
“沒了,不過快了。”啟桐眯著眼睛看向熱浪翻湧的大街,“終於快死了。”
一陣悠長的沉默。
墓碑上倚著一輛童車。
熱麵包壓著三頁遺囑。
被遺棄房子旁停滿了車。
日記本落滿了灰被扔在角落。
風將垃圾場裏的曆史書翻到了故事的開頭。
我們不會永遠記得……
但
我們不曾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