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童當然不可能沒有防備,他的鞭索也迎向了刀刃。然而,油童低估了對手。
叮的一聲刺響,鞭索竟然斷了,一同斷掉的還有油童那隻握鞭的右手!
油童在空中慘叫,但身體還是砸向對岸。砰的一聲落地,油童摔到岸上,又滾了一段距離,這才艱難起來。他此刻已恨死了對方,也不顧自己還在流血,也不管就將殺來的官兵,便扯起尖銳的嗓子向所有人大喊道:
“他就是酒一壺!他的人頭值幾十萬兩白銀!他不會輕功,現在就在船上,正是殺他的大好時機!”
說罷,油童趕緊自封穴道,連滾帶爬向西麵的山林逃去。衛隊的軍士自然也不可能放過他,十幾個健兒,當先下了馬,抽刀向油童喊殺了過去。不過,更多的人,包括江湖刀客還有官兵,甚至是鄭國普通的百姓都將目光集中到了酒一壺身上。
這些年來,為了巨額賞金,追殺酒一壺的白道人士可是不少,酒一壺也向來辣手無情,來者必死,結仇無算。就算有敬佩酒一壺俠義的江湖客,也礙於顏麵不敢貿然聲援他。所以,酒一壺在江湖中的名聲並不好。
關於,他還有很多無中生有的謠言,**擄掠,無所不包。雖然,江湖人也不全信,但的確是少有人將酒一壺當成好人。
一言以蔽之,此刻岸上許許多多人,是真的想要殺他了。為了錢,為了仇,或者為了虛名……
酒一壺沒有一絲懼意和絕望的神色,他隻是從腰間掏出了酒壺,給自己狠狠地灌了一口。酒醇辛辣,壯人膽魂。這時,西邊山森中傳來,一串爆炸聲和慘叫聲,接著便是油童桀桀的怪笑:
“酒一壺,你來殺我,沒想到死的人卻是你嗎?哼哼,爺爺就不陪你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聲很快就聽不清了。
酒一壺以酒水洗濯自己的單刀,又以衣袖輕輕擦拭。可能真的要死了吧,但酒一壺一生無愧於心,像這樣有個轟轟烈烈的死法到也挺合他心意。他唯一還在惦念的就是他失蹤十幾年的妻子和女兒。他掙得的銀子都用在了找尋她們的下落上。但或許她們也早已死去,今夜他正好和她們在地下團聚。
“唉,盛名之下,往往難服其實;一心正道,卻難免毀謗加身,不得好死。”連紫憑欄而倚,看著河道中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出手的意思,隻是心中頗多感慨
“阿紫……”蘇晨握住連紫的手,“你覺得酒一壺這樣的惡人不該死嗎?”
“惡人?”連紫笑笑,“不像,他應當隻是個心中有所執的劍客,你注意看他的眼色,你難道就看不出來嗎?”
這時,酒一壺的所乘的小船,已漂到了樓船下麵。但江湖人不敢與皇宮衛隊搶功;皇宮衛隊沒有命令不敢動手,整個長絡河都變得靜悄悄的,嘩嘩的流水聲清晰可聞。
徐才走到王詩君跟前,俯耳道:“殿下,酒一壺就是殺害昌平旭兒子的凶手,這樁延隔十餘年的大案,今夜終於被殿下結了。”
“昌平旭?沈國公那邊的人?”
“正是。隻要將酒一壺的人頭送給昌平旭,沈國公也一定會倒向我們這邊。”
“這個不見的吧……”王詩君臉上浮出若有似無的笑意,看了看與他隔了三個桌席的蘇晨。蘇晨眉頭微蹙,似乎有點為酒一壺的生死擔心,但心中又猶疑不決。
“來人!取一壇好酒!”王詩君驀地起身,大聲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