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得出奇,黑咕隆咚的大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影。車夫們趕著騾子,拉著糧車緩緩而行。轔轔的車聲,低沉而又壓抑,讓時不時傳來的牲口打哈欠的聲音變得分外刺耳。
忽然,騾子不走了。眾車夫的心咯噔了一下,借著火把隱隱看到正前方立著個人影。
“什麼人,別擋道!這可是押送軍糧的車隊,誤了軍機,你叫全家抵命!”
最前麵的車夫喝道。
人影慢悠悠向前走來,很明顯車夫的話並沒嚇到他(她)。隨著人影漸漸走近,車夫又是一驚,來人竟是個頭戴鬥笠的紅衣女子,不過他們隨之又安心了不少,畢竟一個女人再厲害,又能有多大本事。
“嗨,你是哪裏的姑娘,多少錢一晚,掀開你那屁股簾給哥哥看一看,要是模樣不賴,哥哥們一起包了你,保管你……”
中間一個麵目可憎的家夥,喋喋不休地說道,身旁的幾個人也隨他一起嘿嘿地笑了起來,一臉邪意地向紅衣女子身上一些很私隱的地方盯著看。
那一身紅衣的女子自然便是連紫。車夫所說的話實在是髒到家了,但連紫卻絲豪沒有動怒,因為她在每次捕殺獵物前,心都會像鐵一樣硬。
一共十三人。連紫緩緩踱著步子,打量著每一個車夫。四周的空氣越來越沉重,幾近凝滯,車夫們連笑都笑得有些不自然了。
“誰是常良?”連紫斷然問道。
連紫的話,讓車夫們心髒猛地抽搐了一下。
“嘿!”就在一瞬間,那個方才調戲連紫的車夫,冷不丁地就撲了過來,黑暗中閃光突現,是他持著一把匕首直指連紫的喉嚨。
隻聽嘭得一聲,車夫便從連紫身前彈了出去,身子重重地撞到牆上,口中鮮血湧出,一雙凶目卻死死地盯住連紫,直到沒了生機。
“元七!”
“元七!”
…………
四五個車夫舍了連紫,向屍體跑了過去。剩下的人紛紛亮出了兵器,狠狠地看向連紫,恐懼與殘忍在眼中交織。
剛才連紫的出招他們多數人都沒看清,隻是看到這紅衣女子身影晃動了一下,戰鬥就結束了。
“二當家的,元七他不行了!”一個車夫朝這邊喊道。
這時,車夫中一個中年大漢長長歎了口氣,下令道:
“先放到車上。”
繼而,他看向連紫,恭聲道:
“在下便是常良,道上的兄弟瞧得起咱,送給咱個別號,叫‘插翅虎’。姑娘好手段,方才我兄弟元七衝撞了姑娘,死是他業藝不精,怨不得別人。想來,姑娘此來是為了那一千兩銀子的賞金。在下,原意出五千兩!隻求姑娘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
常良的話,連紫恍若未聞,而是細細地將他打量了一番,這常良中等身材,方臉盤,虎目劍眉,嘴唇泛著白色,腮唇頸間都長有胡須,但卻不甚濃厚,以相人術來看,這種相貌到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屬。過了一會兒,連紫問道:
“楊家的十八……口,你幹的?”
常良麵不改色,說道:“真人麵前不說假話,那十八條人命是常某做下的!”
“有仇?”
“無仇無怨!”
“求財?”
“正是!”
“你……你到真是爽快!”連紫不無譏諷道。
“我龍虎山有上千兄弟要養活,沒錢怎行?姑娘耽誤的時間也夠多了。話說明裏,常某絕非是怕了姑娘,方才你踢元七的那一腳是夠快,但在常某眼裏也不過爾爾。常某不想與你打,是怕這夜深人靜,動靜太大會引來官兵,不然……嘿嘿!”常良眯著眼瞥了下連紫。
“哦?是怕……動靜大。那……那俺就……俺就小聲點……咱們還是比劃比劃吧。”
連紫嗑嗑吧吧地將話說完。常良與眾匪徒一時沒再應答,而常良那雙看向連紫的眼睛卻眯得越來越細了。
滯了半晌,常良終於說道:“好,那在下就領教一下姑娘的高招!”
錚得一聲,常良便從糧車上抽出一把寶劍。
“請——”常良右手反握劍柄,向連紫抱拳一禮,接著他便借著躬屈的身姿強先發難:挺身一進,腰一扭,手一帶,寶劍順勢就是一技橫撩。
這一劍雖隻是一招試探,但卻也攻守兼備,兼之,常良出招相當突兀,有幾分偷襲的味道,是以,死在常良這第一招之下的江湖好手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