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士瞧的發愣:兩個招數一樣,倒像是同門師兄弟互相切磋一般,你來我往,你向我的方向走幾步,我再向你的方向走幾步,含情脈脈。
身處局外,自然不知局中辛苦。
兩人分也分不開了。
內力粘在一起,四條胳膊如磁石般互相吸住,再也分不開了,攻來攻去,至死方休。
楚風終於忍不住了:“你!……,誰教你的?你是偷學的功夫?是太極門的叛徒?還是被太極門逐出師門?我怎麼沒聽過你這號人物。”
飛貓:“你錯了!天下功夫,本來就是一家,互通款曲。讓你死個明白!”
拳形忽變,貌似直來直去。骨子內力卻還是走的弧形。
楚風瞧不明白了,拳腳上盡落下風。終於抵擋不住,胸膛中了兩拳,肋骨崩斷,一個趔趄,向後便倒。
他心裏明白:飛貓沒下殺手。
飛貓望著簌簌發抖的文士:“抱歉,有人出錢,身不由己。明年的今日,是你的忌日。”手中各持三枚鋼針,射向他。
隻見黑影一閃,攔住文士前麵。
楚風用身體攔在前麵,接住六枚鋼針,嘴角流血:“你……不能殺……他!我們…..鏢局的金字招牌…….一…….諾……千……金……”
飛貓搖搖頭:“沒用的……”
楚風倒了下去。
文士也倒了下去,胸膛前釘著六枚鋼針。其中一枚插在他心髒上。
飛貓沒有動,眼睛睜的很大。
他看見衣衫襤褸的趙伯奢從遠處走了過來。
一飄一晃,趙伯奢縱到跟前,望著地上的兩人,陰森道:“都死了?”
楚風是楚霸天的獨生愛子,未來的燕鳴鏢局繼承人。
就這麼死了。
這梁子結的死死的。
任務失敗了。鏢物也死了。
趙伯奢雙目如火,伸出長劍,指著他:“飛貓,償命吧。”
他在幻覺中刺斷了十幾株大樹,強忍心神,咬破舌頭,走出幻境,還是來遲一步。
飛貓搖搖頭:“這個鏢師本來可以不死。我任務完成了,笑話,何必跟你拚命。”身形忽的倒退,鑽入林中。
趙伯奢身影飛起,如附骨之蛆,緊緊的追在飛貓後麵。
飛貓在林間繞彎,他也繞彎;
飛貓竄上枝頭,他也一躍而起;
……
趙伯奢腦子中隻有一個念頭:提著飛貓的腦袋,向總鏢頭謝罪!
東方泛起魚肚白。
飛貓已經奔上了遠處一座高山。
趙伯奢在後麵緊追不舍。
紅日穿破雲層,爬到雲彩之上。
飛貓停住了腳步,站在了一處懸崖之上,尾巴緩慢的擺動著,就像一頭站立的豹子。
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身後是陡峭的懸崖,崖底黝黑,不見底部。
趙伯奢緩慢的逼近,在離飛貓六丈遠的距離停下腳步。
將手中長劍緩緩的放到一處岩石上。
前掌後拳,上半身微曲。他要用最拿手的拳法活活捶死這個刺客,方解心頭之恨。
飛貓叉起雙臂,傲然的望著他:“刀無罪。”
他並沒有罪過,而是那些下單的,出錢買刺客的買主才是真正的殺手。
趙伯奢明白:“不過,現在,事情變了。你殺了我師侄,現在是你和我之間的事情了。”踩著岩石,向前邁步。淩冽的殺氣將他衣服向後吹去。
讓你見識一下吞雲手真正的實力。
飛貓能感覺到大地的隱隱的震動。那是來自趙伯奢腳下的力量。
周圍的空氣有如實質般的凝固了。
飛貓雙拳錯開,箭步竄起,高高的躍在空中,後拳猛烈的擊向趙伯奢麵門。
避其鋒芒,擊其弱處,才是拳法的正當的應法。
不過,不是現在!
趙伯奢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擰腰上擊,雙腳傳來大地巨大的力量。
兩拳相擊!
轟!
趙伯奢嘴角流出一絲血跡,站在當地。
飛貓“哇”的噴出一口鮮血,向後騰空翻滾,被打回懸崖邊上。
不過仍然是立在當處,並未倒下。
腳步連環前踢,身形如果急速滾到的車輪,飛貓眨眼又攻到身前,一拳經小腹、下巴處向前螺旋鑽出,直取趙伯奢咽喉。
趙伯奢向後雲手,腳步不動,牢牢勾住他的小臂。
飛貓小臂下劃,如劈斧,後臂上劃,陡然發力----“啪”!
金雞抖翎。化開了吞雲手的捋擠勁。
趙伯奢如觸電般的向後彈開,站定:“好功夫!含的降龍伏虎勁真是不小,這才是你壓箱底的功夫。你是形意門的?”
太極門和形意門素來交好。此人功力不低,他是誰?
腦子中迅速的過了一遍。
形意門二十年前有個兩個師兄弟反目成仇,師兄的骸骨在泰山山頂發現,而師弟卻不知所蹤。掌門人卻直接宣布兩人均被逐出師門……
飛貓慘然道:“過去的事,不重要了。昨天已死,不必追味。”身形一動,忽的竄至眼前。不招不架,就是一下。單拳竄出。
趙伯奢雙臂崩住,將對方的力卸在外麵,跨隨身動,合身貼上。靠身錘!
嘎蹦!
飛貓肋骨斷了四根。
趙伯奢身形再動,雙掌“啪”的擊在飛貓臉頰兩側!
掌變爪,抓住飛貓的麵具,一扯而下。
整個貓臉麵具連同衣服尾巴一扯到盡頭,果然是一張完整的獸皮。
飛鏢、針筒、各色藥丸、短劍、匕首、散落一地。
一個幾乎光著身子、長發、消瘦、眼睛烏黑的漢子捂著胸口蹲在懸崖邊上。
趙伯奢一腳踢開地上的東西,緩步上前:“飛貓,飛貓,剝了皮的貓,請上路吧!”腹內如悶雷聲響,提著的手掌如有電流般“啵啵”作響。
虎豹雷音。
飛貓抬起頭,緩緩的站起身來,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按著斷裂的肋骨,眼睛射出奇異神色:“虎豹雷音?!好凶悍的功力。死在吞雲手下麵,真是不冤!可是,我讓你見識一下貓逃生的真正手段!”
身子突然後仰,跌落懸崖。
他要自戕!
趙伯奢縱步躍上,站在懸崖邊上俯視。
但見飛貓雙臂伸展開來,腋下張開一張極白極韌的膜!吃飽了風,向下滑翔而去。
趙伯奢彎腰撿起一塊岩石,向他砸去。
飛貓微微一笑,抖動翅膀,一個翻身避開石頭,操縱著翼膜向一側滑去,越來越小,轉過一處山壁,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