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原本想直接把木槿帶走,到了衙門牢房一切還不是由他說了算。犯了事的人因為懼怕,畏罪自殺的大有人在。隻要木槿死了,他就算完成了別人的請托。朝廷對白蓮教餘孽恨之入骨,枉死一兩個人是常事,也沒人會追究,如此安排簡直神不知鬼不覺。
可是,他沒想到木槿竟然毫不抗拒,也不退縮,反而拿出皇上的封敕煽動圍觀之人為她作證,讓自己去請了皇上的旨意再來抓她。
他再想要直接動手,眾目睽睽之下枉顧朝廷法製,實在有損他的官德,也容易引起民憤。他手上有確鑿的證據,也不怕皇上不信。隻是這事要驚動了皇上,就不能隨意地讓她死在獄中,事情就複雜了。
他沒有辦法,隻得讓府衙的兵士先將木槿看守起來,讓人駕了馬車直奔皇宮,先向皇上稟了此事。他自認此次計劃天衣無縫,就算耽誤了一些時間,木槿也逃脫不了。白蓮教餘孽,這事兒朝廷從不縱容。
他這邊坐了馬車往皇宮趕,豈不知吳清源那邊已經攜了崔昊直接騎馬到了宮門口。身為禁衛軍首領,進宮倒也順暢,不過皇上卻沒那麼容易見到。
這會兒蔡太監正引著皇上去了華音殿,戶部的錢大人不知從哪裏弄了一個自鳴鍾,特意進獻給皇上賞玩。皇上讓人找了欽天監的官員一起過來測試這自鳴鍾的時辰到底準不準。
蔡太監是宮裏的大太監,他囑咐紫宸殿的小太監們不許讓人去擾了皇上的興致。小太監們自然不敢告訴吳清源。
吳清源心裏著急,他擔心木槿應付不了京兆尹,把崔昊一人留在宮裏等著跟皇上解釋,自己轉身又出了宮,跟京兆尹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留意,京兆尹卻在車內撩開車帷瞧了一眼吳清源倉皇的背影,奸笑著吩咐車夫把馬車往芳林門趕。
蔡太監的人早已候在芳林門外,直接領了京兆尹往華音殿去。京兆尹管著京城除皇宮外的所有事務,職務不高權力卻大。京城之內出現白蓮教餘孽一時那麼嚴重,當然要第一時間向皇上彙報。
皇上聽了京兆尹的話,將信將疑。他親自召見過木槿,那孩子麵相清正,目光清澈,看起來跟白蓮教那些惡徒完全不同。
隨侍在一旁的錢大人跟蔡太監悄悄對視一眼。蔡太監上前附和皇上:“皇上說得是,老奴看那孩子也不像是奸邪之人,不過事關白蓮教,聽說在民間做過很多邪門歪道之事,皇上心善,一時被她騙過也有可能。”
錢大人在一旁煽風點火:“若是被這些奸邪之人混進京城,甚至混入朝堂,後果不堪啊皇上!”
蕭琮能坐上皇位,心機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仿若沒有聽見蔡太監和錢大人的話,目光不停地在自鳴鍾和日晷之間變動,不知過了多久,鍾罄聲響,初音明亮純淨,繼而悠遠綿長,餘韻不斷。
他等到鍾聲全部消弭,這才緩緩開口:“先關起來,等朕——親自審問!”
錢大人和蔡太監聽了皇上的話,心裏一時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垂首未敢多言。京兆尹等的就是皇上這句話,得了令就要離開,離開之前看了一眼在一旁垂首的兩位大人,見他們毫無反應,便轉身離開。
市井之中,木槿和吳清源邀了不少膽子大不怕事的百姓一同坐在茶館之中品茶聊天,茶館外麵也圍了不少百姓,他們好奇又害怕,隻敢擠在茶館外麵遠遠地圍觀,竟擠了裏三層外三層。遠遠地看上去,把木槿和吳清源圍起來的幾十個兵士倒不像是在看守他們,反而像是在保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