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逢變故流落街頭(1 / 3)

大齊永安十四年冬,金陵首富吳家在宮裏做貴人的長女出了事,連累吳家老小全部被抄檢入獄。沈慕白作為吳家的幕僚,也被連累入獄。

沒過多久就在獄中染了一場風寒,病死在獄中。

他的妻子馮氏和兒女忍著悲傷,忙著四處找人打點,好歹把屍體弄出來收殮,找了一處寧靜安詳之地埋了,往後孩子們祭拜也有個去處。

沈慕白與馮氏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大女兒木槿是長女,今年十一歲,兒子木樨六歲,還有一個三歲的小女兒,叫做木蘭。

娘四個頂著風雪,深一腳淺一腳地把沈慕白送上山,帶著一身疲憊和悲痛回到家,哪知他們原本居住的院子不知被吳家哪一門的親戚給占了,連同馮氏手裏的首飾細軟也被搶得一幹二淨,幾個孤兒寡母轉眼就淪落街頭。

他們原本住的院子是吳家的,隻因院子太小不打眼,被抄檢的人遺漏下來,不想卻入了吳家旁支親戚的眼,趁著家裏沒人的時候給占下了,說是他們吳家祖家的產業,顯然是看他們孤兒寡母沒有依仗。

沈慕白祖籍在臨安,在金陵沒有親戚,馮氏一個女人,看著三個還沒長大,個頭參差不齊的孩子,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木槿是家裏的長女,看著娘佝僂著瘦小的身體,隻一昧地帶著他們兄妹往前走,漫無目的,就知道她心裏定是沒個算計,隻想去找爹往日的朋友幫忙。

爹生前結交了許多朋友,他們往日有事無事都喜歡往自家跑,一呆就是一天,三餐都要好酒好菜地招待。

自從爹出事,娘沒少去找這些朋友,想讓他們幫忙找找路子,好歹能見上阿爹一麵,如果能將人弄出來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這些朋友一聽是沈慕白的家人,要麼避而不見,要麼再三推脫,有的還趁機讓馮氏掏了不少錢出去,忙卻一點也沒有幫得上。

木槿心裏清楚,酒肉朋友靠不住,就勸著馮氏不要再去找那些人,有錢還不如直接打點典獄官。這世道,人情不一定能靠得住,但是金錢一定行。

馮氏怎麼會聽一個孩子的話,依然每天四處去求往日跟他們結交的人。木槿隻得一個人偷偷地找到關押沈慕白的衙門口,隻給典獄官塞了一個荷包,就順利地見了沈慕白一麵。

那時沈慕白並不像病入膏肓的樣子,雖然受了些苦,人有些憔悴,但是並沒有生病,還絮絮叨叨地跟木槿說了許多話。

哪知沒過幾天他就病死在獄中,木槿覺得這其中一定有陰謀,可惜以她的能力還找不出真相,木槿更是指望不上馮氏,她隻能悄悄壓下自己心中的疑慮,暗待時機。

馮氏到現在還認不清狀況,一心想投靠爹的朋友,想讓他們收留他們孤兒寡母。她也不相信,如果那些朋友對爹還有一絲情義,也不至於不去山上送爹一程,還有什麼指望。

她一生都倚賴爹,信仰男主外女主內的思想,現在爹不在了,她的天就塌了,這讓她完全不知所措,茫然地帶著他們兄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

風雪一陣緊過一陣,恐怕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他們再不找地方落腳,隻能幹等凍死在這冰天雪地裏。

木槿決定不能再這麼跟著娘往前走,她背著小妹湊到一個賣饅頭的大娘麵前。

她剛剛一直留意著街邊的攤販,其他人都趁著風雪天哄抬價格,隻有這位大娘沒有漲價,不管是穿著體麵的還是穿著寒酸單薄的,她都給一個價,對人的態度也和善。

“大娘,我買兩個饅頭!”木槿掏出兩個銅板舉到大娘麵前,一雙蔥白似的小手凍得通紅,眼神卻清澈透亮,仿佛一眼就能望進人心裏。

一直垂著頭往前走的馮氏和木樨也都停了下來,看著木槿,表情有些阻滯。馮氏似乎才想起來孩子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木樨也才覺得肚子空得難受。

木樨是家裏的男孩,隻有六歲,卻背著一個很大的書箱,裏麵裝得是剛剛從家裏搶出來的書,父親留下的書。搶他們房子那家人隻認金銀,倒沒有阻止他們把書帶出來。

馮氏背著一個更大的書箱,裏麵裝得也是書,還有一些破舊的衣服,都是破舊不堪,看不出顏色的單衣,稍微好一點的也被那家人給占了去。

於大娘都準備收攤了,筐裏還剩一個饅頭,她想著帶回去給大孫子加個餐。她抬頭剛想回說“饅頭賣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