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風的三月,溫度剛剛回升,拂麵的風不盡溫柔,卻似有若無帶著絲絲寒意,為本就溫柔淩冽的時節增加了幾分神秘。
還是清晨,永安路的街道沒什麼人,隻有兩側的銀杏樹靜靜地矗立。偶爾有風吹過,就能聽見細微的沙沙聲。
“早柯,你再和人打架試試?”
和諧的安靜被一道帶著怒氣的女聲突兀打破,早枝一手拎著早餐,一手揪著身邊高自身好一截的男生的耳朵,臉上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早柯配合早枝彎腰,不然以他們的身高差,早枝根本做不到這樣的動作。雖然他被早枝這個姐姐管著,但不代表他能做到忍氣吞聲:“姐,你吼我幹嘛,我又沒做錯。”
早柯頂完嘴還不忘拿過早枝手裏的早餐幫忙拎著,早枝還沒說話,他又繼續說:“我打他們那幫人是因為他們嘴賤,誰叫他們說話難聽,還喜歡背後議論,一點君子作風都沒有。姐,你就別生氣了,你還不了解我,我是那種隨便挑事的人嗎?”
早枝終於肯鬆開手,男生立刻換上一副笑臉,貼金的話張口就來:“我就知道我姐最明事理了。”
“少來。”早枝不吃這一套,“你有君子作風,你還動手?”
早柯理直氣壯:“君子動手不動口啊。”他說著舉起胳膊秀著自己發達的肱二頭肌,“再說了隻有讓他們徹底長教訓,他們才不會再有下次了。”
早枝懶得理早柯這一套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的說辭,她敲了敲早柯的胳膊,問:“所以趙禹和他兄弟說了什麼壞話,被你打這樣慘?”
她到的時候這場架已經打完了,早柯完勝對麵趙禹和他三個兄弟,雖然早柯臉上也掛了彩,但是很明顯那些人要慘的多。
尤其是趙禹,胳膊都折了。
早枝了解自己弟弟,他打架向來厲害,但從不主動惹事,也很少真正下重手。
他們是今年開春的時候剛從北方老家搬來這裏的,新來的人,難免會被欺負。
永安路是一個人煙稀少的小區,房子多,但大都是空著的,隻有零星幾戶人住著,鄰裏來往少,小區發生什麼事,隻要與自家無關,很少會有人出麵。
這樣的條件,最適合不務正業的初高中生欺負比他們年紀小的小孩子。
初來乍到的早枝和早柯看著就很好欺負的樣子,很顯然,他們來的第一天就被惦記上了。
早柯之前也有打架的經曆,但都從未動真格,每回都有點到即止的意味。早枝去給收拾爛攤子,結果看見的是人被早柯“教訓”的服服帖帖,心甘情願給他當小弟。
他們來永安路第一天是早柯打架第一次下重手,那幾個打著收保護費名義的男的來的時候有多囂張,走的時候就有多灰頭土臉,連留狠話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早柯當著他們的麵一腳踹斷了一條實木椅子腿:“再有下次,斷的就是你們的腿了。”
代價是早柯後來一個星期走不了路。
怕一瘸一拐的樣子被那些人看到,那天的行為失去威懾力,早柯愣是沒出過一次門。
今天是早柯第二次下重手。
早枝不明白,那些人明明已經見識過早柯的厲害,也不會再欺負他們,為什麼早柯還是會這麼生氣。
就算像早柯說的,他們隻是在背後議論壞話,那也不至於讓早柯如此無法接受。
早柯看著自己的姐姐,眼裏都是真誠:“他們說你不務正業,過日子都是靠不正當手段。我嫌難聽,所以就打起來了。”
早枝一愣,抿了抿唇:“……那也不至於打這麼狠。”
“怎麼就狠了?”早柯不樂意了,“你是我姐,我護你怎麼了?我就是見不得別人汙蔑你。他們說誰都好,說我我都能不計較,但是唯獨說你不行,我就是要見一次打一次,還要往死裏打。”
早枝忍住突如其來的酸楚,吸了吸鼻子,停下腳步,墊起腳,伸手在早柯後腦勺輕輕打了一下:“你啊,就是小孩心性。別人說你姐兩句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我又不會少塊肉,幹嘛跟人這麼計較。倒是你,要是哪天打出事了,我怎麼辦?”
早柯笑嘻嘻的:“我多注意點不就好了?”他笑著笑著就不笑了,低著臉看早枝,眼裏都是自責,“姐姐……”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早枝就出聲打斷他:“好了,今天的事到此為止。”
她笑了笑,說:“柯柯,你姐的錢幹不幹淨你心裏還不清楚嗎?不要在意別人說什麼,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被別人欺負就行了。”
早柯不說話了,抿著唇靜靜注視著她。
“行了,快回家吧,早飯都快涼了。待會你吃完還要收拾東西呢,明天就是你去學校報道的日子了,可得細心準備著。”早枝牽起早柯骨節分明的手,“我也就請了這兩天假,明天送你去學校了,我也要回廠裏做事了。”
早柯還想說什麼,但他看著早枝的頭頂,卻突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躊躇了一會還是把那些字句咽回肚子裏。
他聽到自己悶悶的聲音:“好,我都聽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