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滿院蕭索。
柳如心麵色慘然,身子癱軟無力地跌坐在青石地板磚上。顧不得跌坐那一刹那所帶來的鈍痛,還有那深秋的青石板所傳來的陣陣寒意。
關節發白,形瘦如枝的雙手近乎發抖的緊緊攥住那張白字,麵白如紙,失了血色的雙唇近似呢喃,“休……書?”
“你無子,驕奢淫逸,不順公婆,刻薄善妒,有惡疾,七出之條犯了五條,我蘇家容不得你此等惡婦,顧休之,此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特立此書為憑。”
她的麵前,站在一位身著錦繡華裳做婦人打扮的女子,如墨的青絲梳著時下最流行是發髻,妍麗的麵上畫著精致的妝容,淡粉色的唇角噙著一抹淺笑,端的是雍容華貴。
女子走到柳如心的麵前,嫌惡的拿起絲絹掩住口鼻,嘴巴嘖嘖有聲,“嘖嘖!真是不敢認了,這還是當初一副高高在上的丹陽郡主嗎?瞧你這副模樣,此刻怕是連乞丐都不如呢。嗬嗬……”
看著往日端莊儒雅,冷靜自持的柳家大小姐,今上親封的‘丹陽郡主’,如今為了一封休書匍匐在自己腳下,女子好似三伏天裏喝涼水,那叫一個暢快。毫無顧忌的發出一陣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不過,你還別說,唯驕奢淫逸一條,夫君就足以置你與死地了,他卻放了你,真真是在仁義不過的人兒了。”
“閉嘴!”柳如心幽藍的雙眸充血似地變得赤紅,目光淩厲的射向女子,“一個卑微小婢提上來的賤妾,什麼時候也敢在本郡麵前放肆?”
女子呼吸一窒,不知是被她往日的餘威震懾,還是因那眼神太過銳利,仰或是因被戳到痛處,麵上表情如同染色盤一樣精彩,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直到變成豬肝色。待察覺到自己失態後,胸口又猛地竄起一股無名的怒火,充斥著整個胸腔,無處排泄。
猛烈的呼吸幾口新鮮空氣,方才克製住那股亂竄的怒氣。
“呸!本郡?你當你還是那高高在上的郡主呢?也不想想,倘若封號還在,夫君又豈敢休你?真是個蠢笨無知的傻女人!此時的你不過是聲名狼藉,又被休棄,且在普通不過的可憐婦人罷了。我若是你呀,哪裏還有顏麵苟活於世上,早在夜半無人的時候,找根繩子吊死在房梁之上了。”
刻薄的話語一字一句的從那明豔嬌媚的女子口中溢出。如一把鋒利的兵刃,一下又一下的戳刺在柳如心的心尖上。
柳如心隻覺一股入骨的涼意竄入骨髓,隨著經絡傳遍全身,遍體生寒,“不!你胡說!本郡乃當今聖上親封,豈由得你在此紅口白牙的胡亂編排?”口中雖如此說,心裏卻已經隱約的信了那女子的話。她被關在這座四方小院中有整整一年之久,消息閉塞,如今,外麵是何光景,早就不是她能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