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華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地躺在床上。
趙元看著,眼底染上了心疼。
秦明月在一旁,左心蓮哭得眼睛都腫成核桃了,不停地給趙華喂藥,喂一點點便又流了出來,喂一點點又流了出來,反複幾次,她終於放聲哭了起來:“喂不進去,殿下自己沒有求生的欲望了。”
秦明月拿著帕子,偷偷擦拭著淚水,趙元歎氣:“讓劉守成給朕滾過來,不管用什麼辦法,無論如何都要救活太子!”
高內侍忙差人去傳話。
趙元擰著眉心:“那幫大臣還在外麵?”
高內侍大氣都不敢喘,輕聲說道:“是的陛下,都還跪著呢。”
趙元大步走出去,黑色的棺木橫擺在門口,左相以及眾人高呼:“請陛下收回廢儲之令!”
左相上前一步,問道:“陛下,太子殿下如何?”
趙元冷笑:“廢儲?朕何時說過要廢儲?太子若是死了,朕還用廢儲嗎?”
辛止今日才到,聽到京中的消息,立馬換好朝服進宮。
“陛下,臣來複命。”
辛止掃了一眼朝臣,都是一些老頑固,卻也是清流,認準了死理,把陛下往絕路上逼,照此下去,恐怕要把陛下那拳拳愛子之心都磨滅掉了。
“辛愛卿回來了。”
“陛下,平蕪已經守住,鄂國不成氣候,多虧了陛下讓太子殿下搬來援兵。”
辛止恭恭敬敬地陳述著,眾人一片愕然。
趙元虛著眼,打量著辛止,不愧是國公爺,總是能把僵硬到極點的局麵,用三言兩語便緩和了。
“真是陛下出兵?”左相問了一句。
辛止笑了笑:“丞相莫不是也糊塗了,若不是陛下的手令,還有誰敢私自調動軍隊?況且我去平蕪的時候,拿的不就是陛下的親筆信嗎?”
辛止把信拿出來,擺在眾人麵前。左相連忙拿過來,細細看了起來,傳閱過去。
他狂喜:“確實是陛下親筆,還有璽印,沒錯的沒錯的。”
趙元尷尬地抽了抽嘴角,朕在你們眼裏,難道就是這麼不堪的昏君?
左相忙跪在地上:“陛下心係百姓,是百姓之福,是我宋越之幸啊!”
辛止把信又拿了過來,說道:“諸位同僚還是先回去吧,煩請諸位好好安葬太傅,廢儲一事陛下從未提過,也未曾有過聖旨,諸位安心,也讓太子殿下好好養病。”
左相忙點頭,向趙元深深地行了一禮:“陛下,臣告退。”
待打發了他們之後,趙元在乾坤殿上質問道:“辛愛卿好手段啊。”
辛止鎮定從容:“不過是為陛下分憂而已。”
“你這信,怕是太子寫的吧,他倒是能把我的字仿得個八九分像,這璽印,也是他偷蓋的?華兒可沒這個本事,是愛卿出的主意吧?”
趙元一字一句說得極慢,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陛下,您還是小覷了太子殿下,他其實並沒有您想象中的那麼無能,隻是很多事,他並不願意去做,不屑去做而已。”
“好啊好啊!如今他也學會背著我偷偷行事,越矩代庖,這是不忠不孝!”
“此言差矣,陛下,是太子殿下在替您挽救,替您背負,若是真讓朝臣們知道您明知塞北失守,卻不讓我帶一兵一卒過去,豈不是讓天下人唾棄您,讓天下人寒心?殿下正是為了您著想,才會模仿您的字跡調兵。”
辛止直言不諱。
趙元拍手稱快:“這麼說,竟都是朕的不是了,是朕不如太子了,這皇位合該太子來坐,太子心懷天下,而朕隻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陛下,臣深知,陛下愛才,重君子,卻也養小人。隻是很多時候,切勿被小人蒙蔽了雙眼,小心遭到反噬。”
“如今,你也敢置喙起二皇子來了?再怎麼說,他也是朕的兒子,是真的利劍!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辛止微微搖頭,歎氣:“臣此次前去,發現二皇子與敵國互通,這事陛下當真不知情嗎?”
“朕怎麼知道?!”趙元大喊一聲。
辛止眉頭緊鎖,你肯定知道,隻不過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心隻想除掉衛家。
“還請陛下回頭是岸,宋越不該再內外生亂了,否則恐有亡國之危。”
“放肆!辛止,你好大的膽子!你是在指責朕嗎?你是覺得朕當真動不了你嗎?”
趙元震怒,指著辛止,指尖微微顫抖。
辛止不卑不亢,挺直了腰板,跪在他麵前:“請陛下三思,切不可一錯再錯,太子殿下如今性命垂危,宋越不能亂,天下也不能亂。”
趙元沉思了良久,最終擺了擺手:“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