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十六年冬日,大雪落滿京城,衛久初許久沒見到這樣大的雪了。
“夫人!”阿稚拿著披肩一路小跑過來。一邊給她披上,一邊嘟囔著若是凍著怎的好?
衛久初靜靜地立在屋簷下,輕皺著眉頭:“阿稚,你說為什麼非得今日?”
“阿稚不知。”
阿稚垂下眼瞼,沉默著。她怎的不知,今日是國公爺納妾,納妾便罷了,三書六禮,正門進,綠衣入,完全是大娘子的禮數!這不是打夫人的臉嗎?這不是讓全京城的人看夫人的笑話嗎?
“他昨日同我說,今日宜嫁娶。”衛久初喃喃自語,胸口發悶。
可是,今日是她的生辰啊!辛止!怎麼能這麼殘忍?她默然,雙眼有淚。
阿稚隻陪在她身邊,就這樣過了許久,才有丫鬟前來請她:“夫人,吉時已到,您該前往大廳觀禮。”
阿稚低語:“若夫人不想去,便不要勉強。”
衛久初搖搖頭,勉強笑著說:“無礙,他今日難得高興,不要因為我掃了興致。”
正廳裏來的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不乏一些夫人議論,妾做到這個份兒上,從古至今,怕隻有她林桑雲了吧!
納妾,妾要向正室奉茶行禮。
衛久初看著這熱鬧,一晃三年過去了了,當年她嫁進來的時候,國公府還沒有這麼強盛,終究是物是人非。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護著林桑雲,心口微疼。想起她十六歲那年,他也是這樣小心,那時候的她以為,他是愛她的吧,至少,那個時候是的。
“奴婢林桑雲拜見夫人。”林桑雲端舉著茶杯叩禮。
眾人都以為,此時的國公夫人再如何懦弱,都應該擺起該有的架子,至少給個下馬威。
然而,她溫和慣了,什麼也沒說,隻接過茶,小抿了一口,道:“以後,你便是辛國公府的人了。”
辛止挑了挑眉看著自家的大娘子,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沒變,溫和善良。
“奴婢知道今日還是夫人的生辰,特意為夫人備了生辰禮。”林桑雲淺淺一笑,人畜無害,恰到好處。
衛久初身子一僵,底下眾人議論紛紛。
“天爺啊,竟有這等侮辱!”
“若我是國公夫人,我還有什麼臉麵啊!”
“郎君在生辰之日以大娘子的禮數納妾,這不是全京城的笑話嘛!”
衛久初隻覺得心頭悶得慌,惡心至極,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她看向林桑雲,那眼中的笑意猖狂至極。
“噗!”衛久初口吐鮮血。
“夫人!”阿稚扶住她,著急喊道,“快叫郎中!”
辛止震驚,大步走過去,橫抱起她的那一刻,他慌神了,她身子骨怎的這麼輕?
是夜,她醒來了。
不料她第一件事竟是問:“阿稚,我,我是不是耽誤了他拜堂?”
阿稚恨鐵不成鋼,拿著藥碗走過來:“您放心,他好著呢,這會兒在洞房裏忙活著呢!”
“阿稚……”
冷清的,永遠是她的南柚院。
看著衛久初眼中的失落,阿稚後悔說了那些話。
“夫人,你好好養身子吧,大夫說你體寒之症越來越嚴重了。”
衛久初看著窗外的大雪,娶嫁當歡,是她嫁他時的歡喜,是他娶別人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