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千音黯然，垂下眼睫。
她以殘破之軀殫精竭慮，又何嚐不是為了心中在乎的人呢。
這時，一旁溫慈卻出言笑道：“可以，我答應你，我常說，收人收心，你既然提出來，我便應你，看你還有何話說。”
華音聽見，心頭先一鬆，但旋即，後背反而一涼。
溫慈如此輕易地答應，固然是好事。
但另一方麵，是否說明他有信心，不用她參與，也能弄死蕭照夜？
換句話說，用她當餌來釣蕭照夜，是錦上添花的一條路，但如果蕭照夜當初壓根不來，一直留在雲州，他也留有後手？
因為他在雲州，一直都有臥底，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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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駕！”
蕭照夜拚命打馬，馬匹是華音事先挑過的黑鬃馬，最容易融入夜色，蹄上包了棉花，踏在結凍的河麵上，也不打滑。
這條未曾設想的“道路”，讓他避開了關閉的城門，得以甩開膀子，一路狂奔向雲州。
他一邊跑，腦子裏卻是一邊飛轉。
關於雲州的臥底，他有一個想法了。
他剛用“李巧娘”的身份進城，就被盯上。
說明對方一定熟知李巧娘這個人物，知道她與華音交好，且知道她身份樣貌。
另一個旁證，就是啞二娘沒有暴露。
啞二娘工作的地點，隻有華音和他知道，連巧娘都沒告訴。
這說明什麼？
說明那位臥底，很可能是從巧娘那邊，套出他們信息的。
而且，此人還得位置足夠重要，到足以影響韓保的決策，才會造成蒙徹被抓的後果。
那麼，人選就已經呼之欲出了：韓夫人！
可是，蕭照夜死活想不通的點在於。
那就是韓夫人為什麼會這麼做？
她與韓保成婚多年，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對世間絕大多數婦人來說，有什麼人，能比丈夫和女兒更重要？
要說為了權勢地位，溫慈能許給她什麼，比二品大員的夫人職位更高？
要說她因為什麼事仇恨韓保，那也不應該，都說韓保對待妻女不差，夫人家裏家外都有權柄，並不受氣。
總之，若不是這次的事，千疑萬疑，他也疑不到韓夫人頭上。
眼前冰麵漸漸開闊，一麵靠著山林，一麵很快就可以連接大路。
蕭照夜再打幾鞭，想要拐到官道上去，
然而，就在這時，殘月映照冰麵，他在微光中看見，前方，有一隻四足的獸類，正逡巡在河麵上。
那動物顯然也看見了他，突然之間，發出一聲長嘯。
“嗷吼——————”
是那隻傳說中的大蟲！！
這還是蕭照夜第一次近距離聽見虎嘯，隻覺得不自禁地，頭發都往上豎。
他咬緊牙關，想再驅馬，以速度闖關。
可是，猛獸似乎對馬兒有天生的血脈壓製。他隻感到身下的馬腿一軟，別說快跑，反而抖抖索索地停下，跪在冰麵，連逃跑都做不到了。
蕭照夜一手從傘柄拔出劍，另一手撐開了圓傘，聽說，猛獸要攻擊獵物，也會衡量一下對方的體格，這把傘能讓他體型顯得更大，多少起到一些震懾作用。
一人一虎就這麼對峙了大半分鍾。
就在這時，他卻聽見，冰麵震動，遠遠隱約傳來馬蹄嘈雜之聲。
也就是說，溫慈的手下並沒有放棄他！
前有猛虎，後有追兵，一時間，蕭照夜感到，雖然天氣如此寒冷，他的後背卻被冷汗都溻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