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清上輩子活了二十二歲,還沒受過這樣的打,隻覺得半邊臉包括牙齦都是麻木的,過了一會兒才感到臉上一陣火燎燎地疼。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被她生生忍住,硬是沒有落下來。
“喲,還是個硬氣的。”打人的劉勇嘲笑道,“不想皮肉受罪,就乖乖聽話。”
沈月清緊咬牙關,感覺眼淚忍不住快要掉下來了,趕緊抬手抹掉。態度也軟了下來,她能怎麼辦?她現在隻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呀。
不聽話就要挨打,這就是現實,弱的沈月清無力反抗,隻得順從。然而她乖乖配合,東奔西跑去撿那注定接不住的木片時,劉紹堂反而覺得興致缺缺、索然無味。他拍了拍手,停止了遊戲,重新坐回椅子上,撚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突然靈光一現,計上心頭,對沈月清道:“你跑了半,也餓了吧,來吃點吧。”著將手上的糕點扔在地上。
劉忠、劉勇二人見此情形,站在一旁憋著壞笑。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次沈月清並沒有抗拒,平靜地走過來,蹲在地上,撿起糕點,一口一口,很快便吃完了。她一點也不覺得為難,跟她做乞丐時吃的東西比起來,這簡直是人間美味。
劉紹堂有點下不來台,這臭子這麼聽話,顯得他一點氣勢也沒有,完全體會不到那種恃強淩弱的快感。他一急,將一盤子點心全倒在地上,嗬道:“我讓你像狗那樣吃!”
沈月清一直低著頭,聞言也沒有反駁,順勢附身趴在地上,捧起糕點繼續吃起來,吃得很仔細,很可口。她想通了,跟對方擰著幹除了挨打受餓,沒有絲毫好處。這點程度的折辱對她來算什麼,隻要能活著,尊嚴值幾個錢?
沒意思,不好玩。劉紹堂扔下盤子,轉身氣衝衝地離開。這家夥一點也不好玩!劉忠和劉勇也跟著劉紹堂離開了,隻剩下沈月清一個人,還跪著地上吃著。
將地上所有的點心全都吃完後,沈月清站起身來,走到劉紹堂剛才坐著的地方,拿起桌上的茶壺,直接將壺嘴塞進嘴裏,一口氣將裏麵的茶水喝光,重重地將茶壺放在桌上,麵無表情地離開。
府裏沒人理會她,更沒人給她安排住處。漸漸晚了,她專挑那些沒人的僻靜徑,像個孤魂野鬼在府裏遊蕩。她不知道古代的宅子到底多大才算大,劉府很大,就像她前世逛過的公園那樣大,主人居住的院子人聲喧鬧、燈火輝煌,而總有些角落,是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她蜷縮在避風的牆角,雙臂抱緊自己的身體,就像來到這裏後的每一個夜晚那樣,不管多難熬也熬了過來,她沒有凍死餓死,就是上最大的恩賜。夜裏已不像剛來的那陣那麼寒冷,冬就快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