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2 / 3)

墜下去,聽見風聲烈烈,身下有水浪之聲。

凝黛河!

剛才他們竟然是在河邊山崖上!

孟扶搖身形落下,手掌一翻,正要翻身擊水再竄上去,上方崖下,突有一道冷光打下!

那冷光直直對著她前心,孟扶搖半空之中無法躲避,隻得抬手硬接。

眼前突然黑影一閃,什麼東西飛轉而來生生擋在她上方,隨即便聽一聲悶哼,那黑影飛速落下,重重撞到孟扶搖,孟扶搖被撞得眼前一黑喉頭一甜,隱約間兩人相撞之處又是餘力一撞,直直撞散了孟扶搖全部的意識。

她道:「戰……」一句話未說完已經翻翻滾滾落下去。

「噗通!」

「噗通!」

人體從高處落入水中的衝擊力非同小可,饒是如此孟扶搖還掙紮著保留一點清明,記掛著檔那一擊的戰北野,然而就在她背部接觸水麵的一瞬,水底突然伸出一隻手掌,輕輕迎上了她的後背。

上下兩力相交,孟扶搖隻覺得前後心都有大力湧入,帶動得她體內真氣對沖一撞,不知道哪裏豁然一亮,似穹廬之下突灑無限光明,她還沒來得及感受這莫名的光,便被那亂竄奔流的真氣撞暈了過去。

她悠悠沉落。

深水無垠。

凝黛河,軒轅境內最大的貫穿全境的大河,之所以名凝黛,就是因為河水極深,以至於看下去顏色凝如深黛不見底。

孟扶搖栽落水底。

她靜靜躺著,麵具下臉色蒼白,肌膚卻出現了隱隱的變化,也不知道是隔著水光還是什麼別的原因,膚色顯出極致的透明,看得見細微的青色脈絡,隨即透明色慢慢逆轉,漸漸恢復了原先的白,卻又似乎更白了些,如牛乳如凝玉般的色澤,隱約間閃耀著玉石的質感,像一尊精雕完美的玉像。

她的身體,亦有著同樣的變化,甚至連牙齒和手指指甲,都漸漸轉為淡乳色,更為堅硬。

而在無人看見的內腑丹田深處,真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快運行,拓展經脈舒活血氣,沿著奇經八脈奔騰不休,不停的容納、融合、吸收、轉化,直至彙聚成奔湧的大江流,彙入丹田裏寶光暗藏的月魄之寶,那點浮沉旋轉的銀光,被那江流裹轉,一層層消磨,終於化為江流中碎光點點,而那江流,瞬間華光萬丈,光芒以丹田為中心鋪展開去,照亮整個內腑,那光所及之處,受損的經脈,暗藏的淤血,虛弱的體氣,被瞬間修補、清散,夯實。

「破九霄」六層之上,真正的人上之境,第七層「玉身」!

晝夜不休的時刻勤奮修煉、頂級高手真力的同時彙聚、時間拿捏得巧到毫巔的前後夾擊,瞬間衝散了孟扶搖經脈的淤堵,成就了「破九霄」九層之中,因為最關鍵所以最難跨越的七層之境。

如果說六層之前,還隻是一流高手,七層之後,便真正跨入頂級之門,得窺自然法門堂奧的關鍵之境,法門得通,進境非凡,而以往修煉「破九霄」者,很多都在這決定性的一層前停步不前,一生的時間,都隻能徘徊在七層神境入口之外。

從此之後,武功神境之門,終於向孟扶搖打開。

孟扶搖不知這一刻幾乎是關鍵性的變化,猶自懵然不知的沉睡,此刻的她歷經提升的緊要關頭,最需要一場修補恢復的酣然睡眠。

也無人打擾她的沉睡。

水下深深,一塊白石上坐著眼神平靜深邃的男子,悠悠水波帶動衣袂飄飛,掠過那些柔曼的水草成群的遊魚,他在粼粼暗光的水底,凝視著沉睡的女子。

他烏髮在水中流散,長眉因為水流浸潤越發黑若墨玉,一雙眸子卻比水光更柔更亮,帶著釋然的笑意。

看著女子體膚的細微變化,他微微笑了一下,一笑間唇角便浸出淡淡血絲,在水中迤邐出淺淺粉色,瞬間被水流衝散。

山崖墜下的衝力,星輝的真力,自己送出的真氣,剎那間三項疊加,再加上還要在那瞬間迅速摸著她淤塞所在調節經脈——便是大羅金仙,也要吃不消。

不過好在……總算解決了。

長孫無極微笑飄起,落在孟扶搖身側,他行動間帶起一串晶瑩的水泡,似珍珠不斷撒落,再被銀紅色的魚兒溫柔啄破。

他輕輕撫孟扶搖順滑的長髮,手指按在她腕脈,露出滿意笑意同時也似乎微微有些著惱,突然輕輕俯下身去,雙唇自孟扶搖額頭一路輕輕吻過,最後含住了孟扶搖的唇。

那唇因水流潤澤而分外飽滿濕潤,鮮艷如盛開的玫瑰,長孫無極含笑輕輕嚙咬,一分分品嚐獨屬於她的馥鬱香軟,趁著她自然調息未醒,「鎖情」不會被驚動,幹脆撬開貝齒攻城掠地,那貝齒之後城關半啟,水晶宮中繁花待擷,他的舌也成了一尾靈活的魚,在她的韻味悠長灩灩甜美的海裏恣意歡遊,激起雪色的浪花,浪花之上,晴空萬裏,一輪朗日,熠熠相照。

你這惹人操心的……小東西……

含笑的語聲呢噥在心底,他攬住身下女子纖細柔軟卻又不失柔韌力度的腰肢,吻得漫長而繾綣,吻得深切而專心,直到感覺到身下女子氣息漸漸急促,真氣流轉放緩,才戀戀不捨的退出壞心佔領的城池,卻又似乎有些不甘,一側首轉向她耳垂,將那珍珠似圓潤潔白的小小耳垂捲進齒間,幾番撥弄,輕輕一咬。

身下女子又是一顫,惹得他低笑出聲,算算時間在水下已經夠久,再呆下去兩人都支持不住,伸手抱起她,衣袖一拂身子如淺紫遊魚一線上浮,直破水麵。

「嘩啦」一聲兩人鑽出水麵,與此同時孟扶搖也睜開雙眼,一眼看見四麵皆水,自己在長孫無極懷中,愕然瞪大眼,道:「怎麼是你……」

長孫無極挑眉:「不是我應該是誰?」

孟扶搖抽嘴角——她能說是誰?她說戰北野?那也忒誤會了說。

可是,倒黴的戰皇帝呢?孟扶搖的最後記憶是星輝那冷光一擊,戰北野以身相代,然後……竟然又變成了長孫無極。

為毛他總在最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為毛她的唇好像有點麻麻的而耳垂有點痛痛的?

為毛她總有種倒黴事都是別人的,便宜事都是他的感覺?

孟扶搖摸著嘴唇,狐疑的瞪著長孫無極,看他臉色似乎不太好,有點不安,問:「咋啦你?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長孫無極笑道:「許是救人救多了。」他煞有介事掰指頭算:「一、二、三……」

「哪來三個人?」孟扶搖咕噥,突然驚喜:「珠珠也給你救了?」

長孫無極點頭,道:「我本來已經離開靈珠山,無意中看見天際星輝,趕回來時陣勢已經發動,我從水路入,準備破陣時發現雅蘭珠,她正扒在山崖上,無意中扒著了一個鷹窩,還不會飛的幼崽快給她扒落,老鷹準備啄她眼睛,雅蘭珠無奈之下幹脆手一鬆跳下去了,我隻好先過去接著。」

孟扶搖心想那時自己在陣中確實看見珠珠上頭有東西,原來是這個,這孩子也夠狠,說跳就跳,幸虧長孫無極接著,不然萬一落水撞暈,兩三分鍾就玩完。

「然後我接了戰北野。」長孫無極微笑,「我發覺我也不用去找你們了,你們一個接一個往下掉,我負責接著便是。」

孟扶搖哈哈一笑,道:「那兩隻呢?戰北野要不要緊?咱們還不過去,為啥老浮在水裏說話?」

「因為……」長孫無極注視她眼睛,慢吞吞答:「第一,浮在水裏比較接近,機會難得。第二,我喜歡單獨相處,第三,雅公主也喜歡單獨相處。」

「……」

太子最奸……

孟扶搖一低頭看見自己衣衫盡濕,被長孫無極抱個滿懷,該露的不該露的全部露著,該碰的不該碰的全部碰著,想起他那三句話,頓時小宇宙蹭蹭冒煙,罵道:「長孫無極你什麼時候可以不玩心計……」

長孫無極一低頭堵住她的嘴:「等你嫁給我。」

孟扶搖「嗚嗚」兩聲,還沒來得及表示什麼贊同或反對,長孫無極已經放開她,自言自語道:「細水長流,今天的份也差不多了。」

「嗯?」孟扶搖狐疑的瞪他,長孫無極卻突然放開她,輕輕一推道:「來,上岸。」

「這和岸邊還差十幾丈呢你叫我一步就想登上去做夢啊你——」孟扶搖一邊抬腿一邊罵,然後突然「呃」的一聲嗆著了。

……她就抬了抬腿,然後就站在實地上了。

孟扶搖慢慢的低下眼,看看自己腿上沒有裝火箭推進器,再慢慢抬起眼,覺得自己背上好像也沒裝翅膀?

她伸出手,仔細看了看,覺得除了掌心更白一點,有種特別堅實的感覺之外,好像也沒什麼異常。

然而剛才一瞬間體內真氣如巨浪轟然湧起捲得她飄然欲飛是事實,她一瞬間跨越十餘丈距離也是事實。

升級了?

從體膚變化來看,竟然跨越第六層,直接升第七層了?

可是明明前不久自己才將真力送了一部分給小七,生生倒退一級,隻在第六層第一級的境界徘徊。

按照以往自己的修煉速度……也太奇跡了吧?

長孫無極微笑過來,步履輕輕踏在河岸上,道,「恭喜你!扶搖,你體內月魄真氣不僅全數融合,而且被你自己的本源真力煉化,你更上一層樓。

孟扶搖呆呆的抬起眼,問:「星輝那一擊?」

長孫無極目光一閃,道:「他真是個怪人,先殺你,後救你,是殺也是救。」

「什麼意思?」

「那一擊是必殺之著,但是被戰北野那麼一擋,卸去厲勁,真氣轉化,打通了你的淤塞。」

「如果沒有那一擋呢?」

「看你運氣,你接得下,受用無窮,接不下,就是死。」

孟扶搖抽抽嘴角,罵:「真他媽的是變態,殺人救人也搞這麼複雜,弄得我不知道是恨他還是謝他好。」

「我看他不在乎你恨也不需要你謝。」長孫無極淡淡道,「方遺墨一向喜怒無常隨性而為。」

「可是我還是覺得這真氣提升有點奇忙……」孟扶搖皺眉思索,「沒這麼簡單吧……」

長孫無極笑而不語,牽了她的手,道:「看看那兩個去。」

兩人轉過一處山崖,一座山石上戰北野猶自昏迷,隻穿了內衣,雅蘭珠起了一堆火,將他的衣服在火上烤著。

看這個樣子,孟扶搖倒不好過去了,悄悄打手勢問長孫無極:「衣服你脫的?」

長孫無極搖頭,孟扶搖黑線——珠珠我崇拜你。

她搔著下巴,想戰皇帝內衣還是濕的啊,珠珠會不會也扒了幫他烤呢?

又想,珠珠你可不可以更勇敢一點,幹脆吃幹抹淨之?

她眼神大概過於猥瑣,長孫無極回頭看她一眼,突然悄悄附在她耳邊道:「你想得很對,早知道剛才我就該這麼做。」

「……」

孟扶搖狠狠掐之……

長孫無極一笑,任她掐,突然拉了她的手走開,孟扶搖猶自不放心,頻頻回頭,長孫無極道:「我已經通知黑風騎來這裏接應戰北野。」

他指了指山崖上方,道:「扶搖,你就不想試試你的進境,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了麼?」

孟扶搖看著他,眼晴慢慢亮了。

長孫無極微笑:「你就不想把順序排定了三十年都無人更動的天下十強者,給換個新名字麼?」

孟扶搖吹了聲口哨,笑瞇瞇來摸長孫無極的臉:「生我者我不知道也,知我者長孫無極也!」

長孫無極一笑,推她:「去吧,贏了回來隨便你摸。」

孟扶搖哈哈一笑,將散開的長髮胡亂一紮,一抬腿,奔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