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靈的眼淚一點點濡濕她背上衣服,聲音低而哽咽,「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孟扶搖默然,心底有種哀切的淒然,她原本對巧靈有幾分防備,隨時準備抽身便走,然而看見她那般慘重的傷,頓時明白這姑娘八成受了難以挽回的傷害,就算苦肉計也不能做到這程度,她歎息著,伸手拍了拍巧靈的背,道,「你來了幾天,對道路熟悉麼?」
巧靈搖搖頭,含淚道,「我一直被關在屋裏。」
孟扶搖「嗯」了一聲,正準備按原路走,忽聽巧靈道,「……不過聽服侍我的婆子提起過,將軍府因為將軍本身就是高手,所以守衛不多,好像南邊節堂那裏守衛多些,西邊下人們住的西園人很少,據說還有一條後門便道,可以直接出門。」
「她們為什麼和你說這些?」孟扶搖回頭看她。
巧靈嗚咽起來,「我不知道……不過她們看我的眼光很憐惜……孟小哥兒,我日日……盼著你來……」
孟扶搖又「嗯」了一聲,忽然道,「我今天在街上聽說,郭將軍曾經說過,隻要誰能贏他,可以對他提任何一個他能做到的要求。」
不待巧靈回答,她突然一指點了巧靈軟麻穴,一腳踹飛門,拖了張椅子跳上去,大喝,「郭平戎,出來,你我一戰!」
「啪!啪!啪!」
黑暗中突然響起掌聲,郭平戎從一處廊角轉了過來,冷笑道,「好,好耳力,居然知道我沒走遠,好膽氣,居然要跟我單挑。」
孟扶搖哈哈一笑,道,「你等我很久了,怎麼捨得走?我隻要一出門,立刻就會被你偷襲,畢竟這世上能脫了你褲子的人能有幾個,你自然想要好好招待我來著。」
郭平戎臉色一變,他素來心高氣傲睚眥必報,那日當著眾衛士麵被孟扶搖暗算脫褲,是他此生從未有過的莫大恥辱,如今孟扶搖毫不躲閃公然提起,更激起他的怒氣。
「我就猜是你,果然不錯!」深吸一口氣,郭平戎麵色如鐵,一掀衣袍,人若飛星,剎那奔前!
孟扶搖抬腳,一腳踢飛腳下的椅子,椅子勁風厲烈,旋轉著飛向郭平戎,郭平戎橫掌一劈椅子碎成無數片,孟扶搖已經趁著這一霎躍出了窗外。
躍出窗便見四麵突然湧出一隊侍衛,前麵一隊齊齊一跪,長弓利箭對準了自己兩人,孟扶搖「哎呀」一聲,突然絆了一跌,驚惶大叫,「這麼多人?」
隨著她那一跌,她懷裏突然滾出個包袱,包袱散開,一地黃金珍珠滾了出來,滾到那些護衛的腳下,孟扶搖更加驚慌的叫起來,紮著手去追,「這是我下半輩子的倚靠,別動它!」
黃金金光燦爛,珍珠顆顆圓潤,在黑暗的雪地裏熠熠閃光,操弓的護衛看著這東西,眼睛都亮了。
他們一個月的月銀,不過五兩銀子,如今這少年懷裏包袱滾落的,卻是一筆偌大的財富,他們不知道孟扶搖來做什麼,看樣子倒像是救這個新姨娘一起私奔的,這包袱裏也不知道從哪個府裏偷來的寶貝,此時不揀,更待何時?
此時郭平戎已經衝到,他注意力全在孟扶搖身上,並沒有看見地上的金銀,厲聲喝道,「猶豫什麼?給我射,射她下盤!」
護衛們眼睛卻還盯著地麵,互相提防的亂瞟著,一個精瘦的護衛猶豫一霎,終於抵受不住黃金誘惑,舉弓剎那,手指悄悄一蜷,緊緊抓住了手邊一錠黃金。
他這一動作,別人再也忍耐不住,紛紛揀起了地麵的珠寶。
此時郭平戎才看見他們手中珠寶,臉色大變,喝道,「放下!」
「噗!」
一聲極輕的破碎聲響響在雪夜之中,比落雪的聲音也大不了多少,所有人的臉色卻都在剎那變了。
聲音從那個最先揀起金子的護衛手中發出,他激動之下抓得過緊,「黃金」竟然在他掌中碎了。
「嚓!」
碎裂的黃金中突然迸射出一股黑水,噴濺開來,在朦朧的雪色中,驚心動魄的濺出奪命的弧度。
「啊!」
那護衛和他身邊幾個護衛身上立刻被濺上黑水,那東西哧哧的燒起來,瞬間燒沒了衣服燒黑了肌膚,幾個人慘呼著倒下去,那些發黑的肌膚接觸地麵,立時皮開肉綻,地麵拖曳出一道道血色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