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有些奇怪。」孟扶搖若有所思了很久,終於在元昭詡耳邊嘀咕,「我雖然想著要栽贓,但是也隻是想混淆下視線趁亂逃出,因為齊尋意應該知道這件事有些蹊蹺,沒那麼容易上當,但現在看來,他好像一定要對林玄元下手,不要和我說這是因為他出名的荒唐,就那天晚上我和他打的那交道便可以看出來,這人所謂的放縱荒唐,八成是個幌子。」

「女人太笨不好,太聰明也不好,」元昭詡含笑看她,「逃出來不就好了,管那麼多做什麼。」

「說啦!」孟扶搖發急,一把扯住他的韁繩,做出要放馬的樣子。

「各國武林勢力參與政爭,你是知道的,玄元劍派以前一直中立,近年來卻有向太淵皇太子靠近的勢頭,而齊尋意這個皇三子,和皇太子一直麵和心不合。」元昭詡手指一撩,便奪回了韁繩的控製權。

孟扶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所以齊尋意隻需要一個借口,哪怕那個借口錯漏百出,他就可以借此動手,難怪你關照我去刺殺時,一定要使用玄元劍派的武功,而林玄元麵對齊尋意質問,就算想到那刺客是我,也無法交代出我這個「已死弟子」的下落,更不能說清我是怎麼死的,自然百口莫辯。」

她眼角一瞟,目光落到元昭詡收回韁繩的手上,那裏,掌心一朵蓮花色澤微白,惟妙惟肖,不禁揚眉笑問,「你掌心那是什麼?胎記?」

元昭詡手指頓了頓,衣袖一振再次垂落,蓋住了手心,淡淡笑道,「大約是吧。」

他神色如常,但孟扶搖卻覺得,他好像有些不快,知道自己大約觸犯了他的忌諱,笑了笑,也不再說話。

元寶大人從元昭詡懷裏探出腦袋來,嫉妒的盯了那朵蓮花一眼,磨了磨牙,大有想把那印記啃掉的樣子。

此時隊伍行到玄元山下一條溪流邊,一行人停下來休息飲水,齊尋意的護衛隊伍在他們後一步,不多時也到了,就見齊尋意的馬車鮮亮招搖,一色的漂亮侍女小廝跟隨,車子四角金鈴丁玲作響,老遠香風就散了一路。

馬車裏傳出低靡樂聲,綺麗幽柔,還夾雜著女子嬌笑,那音調聽起來有幾分熟悉,孟扶搖還在苦苦思索,卻見太傅其餘屬下對望一眼,臉色都古怪尷尬。

想了半天才想起,那好像是十大色情小調之一《弄紫竹》,而且還是最低等娼寮裏最卑賤的妓女才會開口唱來博得下等恩客歡喜,稍微有點生意的青樓女子都不屑唱。

本應傳出端莊貴重皇家韶樂的皇室馬車,傳出這等一般人都不好意思公開聽的靡靡之音,實在有夠不搭調。

太傅屬下都露出了「實在荒唐」的神色,孟扶搖冷眼旁觀,想起昨夜警醒如豹,劍法如龍的邪氣男子,眼底掠過微微的冷意。

齊尋意這種人,離他遠點比較好,孟扶搖遠遠的避了開去,在上遊找了塊地方正要喝水,冷不防身後有人蹬蹬走來,尖聲道,「讓開讓開!」

孟扶搖回身,就見幾個小廝,各自捧著玉盆、盥巾、香胰子、有一個手中金托盤上還有塊明礬石,看樣子是準備給齊尋意打水淨臉。

太傅屬下又齊齊露出「實在奢侈」神色。

孟扶搖看了看泉水,清亮幹淨,這本就是無汙染的古代,泉水可以直接飲用,齊尋意洗個臉也要用明礬沉澱,不嫌做作太過了麼?

看她站著不動,小廝眉間掠過一絲怒色,伸手就去推孟扶搖,「你傻咧咧的站這裏做什麼?小心汙了上遊的水!去下遊喝去!」

孟扶搖正在沉思,冷不防這一推,腳下的石頭上的青苔滑腳,立時斜斜的向水裏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