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該如何?”
“龐嶽那廝不是來了中路了嗎?”伊爾德一指中路,“既然來了,他就要靠中路的方陣保他的命。而湖廣鎮的後陣主力全是奔著左右兩翼去的,中路還是原來的那些兵馬。咱們中軍未動的兵馬加上徐崗村一線的兵馬將近兩萬,趁他們不備一舉猛攻中路,對麵的湖廣鎮兵馬定會被打個措手不及。隻要咱們破了湖廣鎮的中路,斬殺了龐嶽,左右兩翼的湖廣鎮兵馬定會不戰自潰。”
譚泰沒有立即說話,轉頭看向身邊的敦拜等一眾正黃旗將佐。
敦拜想了片刻,道:“我讚同伊爾德梅勒的提議,這或許是我軍唯一轉敗為勝之機。”
正黃旗蒙古梅勒章京阿爾哈圖卻遲疑道:“若是全力猛攻中路,而我軍左翼卻先於湖廣鎮中路奔潰的話,那我們便再無任何兵馬可用。屆時湖廣鎮的馬兵橫掃過來,我軍中路隻消片刻便不可收拾。”
這時,附近望杆車上的望哨又將前方最新的戰況報來。湖廣鎮後陣的騎兵前鋒已經接近了南山村附近、清軍左翼陣線上的那個缺口。眾人都一臉焦急地看著譚泰。
譚泰的臉色陰沉如水,雙眼死死地盯著中路。己方戰線的危局他已經一清二楚,最強的右翼被牽製在虎頭山南北兩麵,左翼出現破裂,中路被壓後,整條戰線變得傾斜。接下來的對決將是決定雙方勝負的重要一環,總而言之,湖廣鎮的機會在南山村方向,而清軍的機會則在中路。
此時擺在譚泰麵前的有兩條路,第一條是把手頭的預備隊全部投入中路,全力猛攻對麵的湖廣鎮方陣。眼下龐嶽已經沒有了預備隊,隻要能擊潰中路的湖廣鎮方陣,斬殺了龐嶽,其它各處的危局自然會迎刃而解。但中路兵馬也必須在左翼崩潰之前就擊潰湖廣鎮的中路,否則偷雞不成蝕把米,後果將不堪設想。第二條是把全部的預備隊派去左翼堵漏,隻要能夠擋住湖廣鎮自南山村向西的側擊,或許就可以恢複最初的戰線,雙方不分勝負,大部分兵馬都能撤出戰場。可一旦抵擋不住,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征戰沙場多年、不知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的譚泰第一次感到戰場形勢的發展超出了他的控製範圍,這種感覺又令他內心深處浮起一陣前所未有的驚慌和緊張。眼下雖已入冬,但他額頭的汗卻是一顆顆地冒了出來。
“一輪就攻破中路的湖廣鎮方陣?”譚泰又在心頭自問了一聲,卻依然沒有肯定的答案。把那些紛亂的思緒都清理到一邊後,他猛然轉頭看向田雄:“現在往左翼方向列陣可還來得及?能否抵擋得住?”
“來得及。”田雄點點頭,“湖廣鎮以步卒為主,列成那種用來進攻的方陣將耗時良久。末將軍中也攜帶了大量火器,和他們對射,他們同樣要死人。隻不過末將軍中的馬兵都已被抽走,如果大將軍能再抽調一支馬兵在旁掩護,末將在近戰中也不怕他們。此戰,末將願立軍令狀!”
譚泰點點頭,傳令:“正黃旗抽調五百馬甲出來,去中路把浙江提標的馬兵換下來。浙江提標的所有兵馬,由田雄統率,前往左翼擋住湖廣鎮的後陣兵馬。另外傳令右翼,讓何洛會固山盡快與偽明軍脫離接觸,率部撤回虎頭山以北。”
伊爾德聽譚泰放棄了中路進攻,不禁大急:“大將軍!堵住左翼又如何?還收回了右翼,豈不是放開西路讓湖廣鎮來攻?”
譚泰陰著臉沉聲道:“大清的數萬精銳盡數在此,我不能拿來孤注一擲!我們隻看到龐嶽的大旗在中路,卻又怎能確知他本人真的就在中路?若他隻是故作玄虛、以大旗引我大軍去攻,我軍即便攻破其中路,我軍的左翼也必然崩潰,屆時等他的右翼兵馬側擊過來,我們又拿什麼去擋?”
見無法說動譚泰,伊爾德不岔地甩了一下馬鞭,轉身上馬頭也不回地回去了原來的軍陣。
譚泰看了伊爾德的背影一眼,又斬釘截鐵般的對田雄命令道:“你即刻率部前往左翼,我把登萊鎮的步卒也抽調一千出來交由你一並指揮。另外,我會親自率正黃旗的兵馬居中策應,你必須堅守到我軍右翼撤回虎頭山以北。否則無論何時退回,都休怪軍法無情!”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