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當死亡慢慢接近時,過去的一切將會重現在眼前。
你無力地倒在地上,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像是一隻破裂的風箱,下個瞬間就要碎掉。
鮮血從口鼻中不斷湧出,順著臉頰滴進發間的鈴鐺——那是宮遠徵送你的,你一直舍不得摘下來。
他喜歡看你戴著鈴鐺,他又總害怕你會離開。
你側過頭,看著昏厥過去的宮遠徵,他的臉上也滿是疲憊,想必這段時間他又沒有好好休息。
你目光又轉向他還流著血的手,感受著越來越強烈的無力感,你咬緊牙關爬向他,最終癱倒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
我快要死了。
你想著,摸索著握住他的手指,動用最後的木行之力修複他的筋脈。
感受著他逐漸有力的呼吸,你釋然地笑了。這一生,沒救下寧玉,沒救下師父,沒救下文十安,但總算有點最後的用處。
眼淚從幹涸的眼眶裏無聲落下,你虛握住宮遠徵溫熱的手指,他指尖的薄繭緊挨著你冰冷的掌心。
青蔥的竹林隨風搖曳,絲絲陽光從縫隙中漏出,闖入人間。
你恍惚著,意識與日光一同升起。你想起了曾經與姐姐們偷跑時摘下的桃子。
那種小小的,毛和露水都未擦淨的青澀的山桃。
就像你還沒好好看過的稚嫩的人世間。
你一口咬下去,酸澀的汁水在嘴裏爆開。
你就這樣看著天空,感受著氣息慢慢衰弱下去,慢悠悠地想——
真甜啊,姐姐。
我來見你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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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遠徵被陽光刺到了眼睛,纖長的睫毛一起一舞,像是停留在人間的蝶。
他掙紮著醒了過來,指尖不經意被冷意冰得一抖。
你靜靜地睡在他身邊,黑發散落,他送你的小鈴鐺滲出未幹涸的血跡,彎彎繞繞地延伸開來。
宮遠徵霎時間跌坐在地,天地間的一切都在旋轉,漸漸變得模糊不清,視線裏唯一不變的是渾身浴血的你。
他艱難地挪動身體,掙紮著匍匐到你的身邊,泛紅的眼眶裏淚水再也忍不住落下。
“阿黎…”宮遠徵輕輕趴在你身上,染血的手摟住你瘦削的肩膀,你睡在那裏,仿佛一棵枯死的樹。
他這才發現自己手上的傷已然痊愈了。
“阿黎,你醒醒好不好?”
“別嚇我…”
“阿黎…”他再也騙不了自己,起先還是低聲抽泣,最後聲音越來越大,幾乎是絕望的呼喊。
仿佛一隻迷茫的小獸,被孤獨地拋棄在了人世間。
風吹過竹林,傳來沙沙的悲鳴。宮遠徵的嗚咽很快被風聲卷走,散落在這片土地。
“阿黎…”他靠在你的胸口,忽然感覺到似乎有東西硌到了臉。
是他送你的玉佩。
宮遠徵的淚珠將落未落,掛在下巴,又滴落在染血的玉佩上。他摩挲著玉佩,眼神逐漸幽深不定。
“我會帶你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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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大戰結束後,宮門元氣大傷,但好在無鋒幾乎被滅了個幹淨。
宮子羽身為執刃免不了被催著處理各種事務,天天掛著黑眼圈還要來徵宮看看宮遠徵。
其餘人各司其職,宮門內各部門也在恢複正常。
唯有宮遠徵不顧眾人勸阻,用最快的速度在徵宮內修建了一間冰室,並禁止任何人進入。
他將你的遺體放了進去,用各種珍寶和心頭血滋養。他想,玉佩能溫養靈魂,或許你還能活過來呢?
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他也要賭。宮遠徵擅長的是毒,是殺人,可這次,他想拚盡全力救活你。
你說過,他可是醫毒天才。
宮遠徵做好了萬全的打算:他願意用一生作為賭注,倘若你真的不會醒來,他也為自己找好了墓地。
隻是祈求你等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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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以為自己會徹底消散在這世間,但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有一股溫柔的力量護住了你的靈魂。
是偷偷留下一脈的木之靈,她掌控著生命。
你免於魂飛魄散,卻也被法則打碎得四分五裂,好在宮遠徵送你的玉佩又派上了用場。
木之力跟隨著你的靈魂進入玉佩修複損傷,你渾渾噩噩地陷入沉睡,耳邊好像有人在哭?
是誰?
你迷迷糊糊地想著,意識墮入深淵,越陷越深,仿佛有一張蛛網牢牢束縛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