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季節，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正是烈日當空的時分，空氣裏透著一股悶熱的燥意。
這種悶躁在不透風的多肉大棚裏尤為明顯。
即便風扇一直開著，站在它旁邊的多肉大棚的老板還是不住地擦著汗。
常歡自己的鼻尖，也冒出了點點汗意。他抬起指尖，揉了一下鼻子，目光慢慢移到了身旁正在打電話的高大男人身上。
男人穿著三件套的西裝，額頭光潔，頭髮一絲不亂，看起來完全不受這焦躁的環境影響。
他臉上帶著墨鏡，令人看不清麵部的表情，緊緊繃著的薄唇透出距離感來。
但當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很溫和，距離感也隨之淡去。
“嗯，放心，我一定會當心不弄壞的。”
“好了，我先掛了，您多休息會兒，今晚讓張媽別走了，留著陪您。”
見男人掛了電話，老板低頭看了眼手裏的多肉，嘴唇動了下，扯起笑容將花盆遞了過去。
男人朝他點了點下巴，示意他將盆子放旁邊的桌子上。
老板笑著說︰“這株霓虹燈玉露真的是好東西，玉露中的極品，梁阿姨好眼光。”
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
明明隔著墨鏡，什麼都看不到，老板卻不由自主地縮了下脖子，然後比了個“十”的手勢︰“這是我和梁阿姨說好的價。”
男人淡聲問︰“十萬？”
老板強調說︰“對，這種貨真的可遇不可求，這個價一點都不貴。”
男人“嗯”了一聲後，拿起手機，很隨意地拍了張照片，然後問怎麼付款。
常歡愣愣看著桌上的那盆玉露，又愣愣扭頭去看帶著墨鏡的男人，一臉的不可思議。男人的眼楮藏在墨鏡後麵，看不出他的表情，顯然對這價格接受度良好。
直聽到老板手機裏傳來收款的聲音，常歡才恍然回神，問︰“老板，你西北角的那顆最大的熊童子怎麼賣？”
老板正在低頭查看收到的款項，頭也不抬︰“那盆我養了好幾年了，還真不大舍得賣。”
常歡說︰“我們先談談。”
老板剛賺了一筆大錢，對於其他興趣缺缺。他隨便報了一個價，數額遠超實際價格。
熊童子並非什麼名貴的品種，常歡縱使再喜歡那一盆，也無法像身旁的這個“傻大個”一樣，用高出幾倍，不對，幾十倍的價格買下它。
常歡和老板議價的過程裏，男人的長指一直在隨意地敲擊著大理石台麵。
雖然看不到男人的眼楮，但是常歡可以肯定，對方是在看放在桌上的那盆玉露。
他一定對那個“梁阿姨”特別重視。
嗯，好男人！
‧
價格談不攏，常歡有些意興闌珊，卻又不舍得就這麼離開，又轉悠回了西北角那邊去。
那邊還有幾盆小的，其中有一盆的“熊爪子”特別飽滿，他準備買那盆了。
常歡很快抱著那盆中意的熊童子走了回來。
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正在拿包裝盒的老板轉過身來。這鈴聲是某款熱門手機的默認鈴聲，他自己也是這個，又聽聲音一直響著，便以為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哈，是我的。”常歡笑著，從褲兜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後，按下了接聽鍵。
“恐怕不行，”他邊接電話，邊把手裏的花盆放到大理石桌麵上，“我有點事，暫時回不來。”
若一個人的骨相完美，那麼從側麵看時，比正麵更有沖擊力。
常歡就是這種類型，他下巴小巧精致，半仰起頭的時候，側頷線條流暢而迷人。若此時有鏡頭對著他，一定會感嘆，這是一張從什麼角度看過去都幾乎沒有死角的臉。
即便，他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都十分引人注目。
對麵說了幾句，常歡抿了下嘴。他垂眸，伸手輕撫著熊童子飽滿的“小爪子”，說︰“行行行，我知道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是結婚這種事情，總得讓我好好想一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