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升入初中,柳小行才發現中學裏有語文,數學,英語老師一個人同時教授兩個班的現象,要是說曆史、物理、化學、美術的任課教師一個人同時教授多個班的課程這不稀奇,可要放在正課老師身上,柳小行就覺得新穎了。不知道是不是絕大多數中學都這樣,經過細細琢磨,柳小行對自己學校出現這個現象的原因倒是分析得很到位:一來縣裏人口眾多,學生自然少不了,身為全縣教育水平最高、教育質量最好的初中學校,學生們想進,家長更想讓自己的孩子進去接受好教育;二是學校胃口大,過錄取分數線的優等生可直接入學,考試分數沒過錄取線的學生,除了學費外再交一筆叫建校基金的東西邊可順利步入學校大門,分數真低得要命的,家長給校領導送遝紅色的鈔票,或幾包禮品,學生亦是有學可上的;學生多,分配下來的老師少,這是第三個原因。學校由此出現了生源充足師源短缺短缺的景象,好比一個培育花朵的花園中,花載得多園丁卻不夠,學校想一想,隻恨自己吃的太多,隻顧吸收營養了。錢固然是一種好補料,但在好的東西也一樣吃多了反胃,補大了傷身。興許是哪一任校長所領導的班子反胃反到了腦子裏,腦袋瓜轉過來了,也或許是對外借鑒了一點,做出一個園丁同時培育兩個花壇裏的花朵的決定。
正是由於種種原因的出現,以至於在開學前兩天柳小行所在的初一十四班竟沒輪到英語課,一時間班裏議論紛紛:
"是個美女嗎?"
"多大了?你猜猜。"
在學生們焦急的等待,熱切的盼望中,第三天上午第一節課,英語老師現出了廬山真麵目。
要令諸多男生失望了,這不是一位年輕漂亮的老師,而是屬於中年婦女型的。
年輕又漂亮女性教師是諸多男生希望得到的,年輕又帥氣的男性教師則是眾多女生渴求出現的。這些品種的老師除了有教書育人的功能外,還附帶了一個功能--給學生呢更養眼。不漂亮或者不帥氣的教師就沒這個作用了。中年教師或許當年風光無限,可歲月不饒人啊,隨著時間的流逝,皺紋多了,昔日的容顏一去不複返便和眾多不漂亮、不帥氣老師們共同擁有了另外一個功能--傷學生的眼。英語老師出現立即顯現出了這個威力。
一上講台班裏傷倒一片。個頭在女人中間算正常的,馬尾辮,最引人注意也是最不願意讓人注意的是那張落滿雀斑的臉。一粒粒斑點威力強大趴在臉上一動不動,就嚇得學生們趕緊轉移注意力。
英語老師身著粉紅色長袖襯衫,藍色牛仔褲,白板鞋。她轉身在黑板上寫著字。看背影指定迷倒一片,回過頭立刻嚇壞一群。從英語老師的衣著打扮可以猜測這位也是年輕時無論看背影還是回過頭都能讓人心動的女性,隻是歲月不等人,你還沒來得及化點妝補補容顏就已經難以修飾。"有多少愛情能經受歲月的變遷,又有多少臉蛋能承受歲月的考驗!"柳小行心中不免感歎。
初次見麵當然要做自我介紹,英語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三個字:唐曉明。接著用英語介紹起自己:"My name is TangXiaoming。"
身為一名教師 ,就要有做教師的威嚴。樹立教師威嚴的方法有很多種,比如暴力震懾,或采用一些較溫和的方式。唐曉明是個女人,形象關乎一切,自然不能做潑婦。
" 前兩天沒有英語課,不知道大家預習的怎麼樣,現在提問一下單詞。"說完,低下頭,對著座次表上一個個陌生的名字隨機挑選。
提問的確是個樹立威嚴的好方法,迫於被提問到一問三不知會被處罰的壓力,學生們大都會乖乖聽話。
"劉行。"
柳小行沒想到第一個就會是自己,剛站起身,就聽到教室後麵傳來"流氓!流氓!"的叫喊聲。
柳小行被搞得很尷尬,眼看班裏笑成一團,馬上要亂,唐曉明趕忙又使威嚴:"同學們,保持安靜!Please quite!"畢竟都是新生,可以理解為新誕生的,大部分新生對新環境有一顆敬畏的心,因此調皮也不敢張狂,聽到唐曉明喊話,馬上都安靜下來。柳小行像根竹竿似的立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靜待唐曉明的提問。
" 操場"
"play ground"
"花園"
"garden"
"OK,sitdown "
柳小行剛坐下,同桌毛阿奇就問他:"你剛才怎麼知道老師是在叫你?" "她叫完劉行就往咱這邊看,我正好和她對上眼。"
"她可是叫的劉行!"
"沒看電視嗎,主持人,記者,大明星們不是照樣出錯?亞運會說成啞運會,似的說成死的,角色說成腳色,潛力的潛硬是說成三聲。何況她還隻是個老師,漢語學得好就去交語文了,偶爾誤人子弟很正常,又是個女人,聲音小,所以小的連小都沒念出來。值得見諒,值得見諒。"
唐曉明又提問了幾個同學,柳小行都不認得。
不知不覺一節課過去了,唐曉明離開教室,班裏又吐成一片:
"怎麼能讓這種長相的人給我們講課,分明是對花朵的摧殘啊!"
"滿臉麻子!"
......
還好這幫孩子才剛上初一,小草還沒發芽,正欲出土,對什麼事都還懵懵懂懂,不然還不隻說出什麼話來埋汰唐曉明;還好唐曉明長得真不是很醜很醜,不然不然還不知會被埋汰成什麼樣。
晚休時回到宿舍,推門進去,幾個正忙碌地舍友要麼嬉皮笑臉要麼一本正經的對柳小行點頭說道:"氓哥好!"
柳小行一頭霧水,坐在自己下鋪舍友王剛的床沿,柳小行一邊脫鞋一邊問:"你們剛才在叫我嗎"
"是啊是啊,氓哥,氓哥好。"幾個零星地回答。
"忙哥?嗬嗬,我不忙,最近還算輕鬆。"
"哈哈哈......."宿舍笑成一鍋粥。
"不是說你忙不忙,是說你流氓不流氓!"王剛給他解釋。
"流氓?什麼流氓?我怎麼流氓了?"
"劉行,流氓。"王剛提示。
柳小行想起了下午的英語課:"哦,流氓,流氓,懂了。是氓--哥!"柳小行把氓字說得很重,以證明他確實懂了。
"對了,就是這樣,不是那個忙,是這個氓。氓哥!"站在柳小行對麵的曹清說,"以後就叫你氓哥了。"
柳小行換了拖鞋,衣服也脫得接近徹底,渾身隻剩三角,脫完拿了臉盆便去洗手間。
洗手間早已是水泄不通的場麵,想找個水龍頭接點水都得排隊。有排隊的就有插隊的,有插隊的就有罵人的。於是,水龍頭的嘩嘩流水聲,臉盆的相互撞擊聲,學生的嬉笑怒罵聲混在一起,構成一支學校獨有的睡前交響曲。
"氓哥,到我這來!"柳小行排著隊,聽到有人喊自己,循聲望去,宿舍舍長卜祥安正向他招手,卜祥安正單獨占了一個水龍頭。
柳小行走了過去。
卜祥安說:"來,氓哥,咱兩用一個。我看整個樓道裏也就咱們穿著條內褲。"
"是啊,好奔放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