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應該是娃娃和寶寶吧?還沒有出聲回答,娃娃便咚咚咚的跑去開了門,那小小的身子墊著腳尖開門的模樣,可愛的讓人忍不住微笑。

「爹地!」娃娃朝男人伸手,而他也很合作的彎身抱起女兒。

「不是說過不要來打擾Uncle嗎?」唐律疼溺的捏捏女兒粉嫩的小臉,但是也掩不住他灰藍色眼眸中的哀傷。

他們……果然是慈的孩子啊……傅語邦腦海中瞬間閃過的是這個念頭。

「女孩是唐霜,小名娃娃,男孩是唐楓,小名寶寶。」唐律自動的報上兩個孩子的名字讓他知道。

「舅舅和媽咪長得一樣呢!」娃娃從唐律懷中回過頭看著傅語邦,彷彿覺得很新鮮。

「因為Uncle和媽咪也是像娃娃寶寶一樣的雙胞胎啊!」往那張和妻子可以說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臉龐看去,唐律的心情很複雜。

明明深愛著的妻子已死,但是眼前偏偏卻有張一模一樣的容貌,而且和自己還是同為男性,那種情緒上的矛盾很難解釋清楚。

然後他又注意到傅語邦些微紅腫的眼眶,讓他微微的頓了一下。

他……哭了嗎?這樣……也比悶著不哭好吧!發現他哭過,唐律莫名的鬆了口氣,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嗯,可是,舅舅的身上有著和媽咪一樣的味道喔!」娃娃認真的說著。

和慈一樣的味道?兩個大男人都不解的對望,傅語邦和傅雨慈所用的清潔用品完全是天南地北的兩極化,怎麼會有一樣的味道?

「什麼樣的味道,Uncle身上的沐浴乳香味嗎?」唐律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開口問女兒。

娃娃搖了搖頭。

「是和媽咪一樣的香味,柔柔軟軟的,很舒服很暖和的香味。」娃娃的形容讓他們都愣住,尤其是傅語邦。

他給娃娃的感覺是這樣子的嗎?他還不知道,原來除了長相,他還有給人感覺和慈相似的地方。

從小他們的許多習慣和各方麵都是完全相反的,可以說具有互補作用,慈很溫柔,他卻是在溫柔之下隱藏著激烈的性格,當有某些事情超過他的容忍時,他爆發起來的模樣嚇傻過不少人。

和慈一樣……是什麼樣的味道?他突然很想知道。

看著陷入思考中的傅語邦,唐律突然想到,女兒說的那種味道…該不會是…那種孩子對母親『記憶』的味道吧?

「走吧,晚餐已經準備好,可以下去用餐了。」唐律說著,卻見傅語邦搖搖頭,婉拒了他的邀請。

「我……吃不下,你們去吃就好。」

大約知道他為何會吃不下,唐律嘆了口氣,放下娃娃朝他走去,在他麵前蹲下看他。

「我知道你很悲傷,我能夠理解你心中的痛,你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姊姊,我又何嚐不是失去了我最深愛著的妻子,可是,如果你不好好的對待自己活下去,慈更不會高興,畢竟你是她最重要的弟弟,她一直到臨終前都還惦念著你,甚至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你回家,這樣子,你能辜負她的心意嗎?」說實話,妻子慈對弟弟傅語邦的重視,他並非任何介意都沒有,畢竟妻子臨終前最掛念的不是他,而是她的弟弟,要他沒有半點介懷,很難。

如果傅語邦沒有像慈一樣在乎她的話,唐律還有一點埋怨他的理由,可是傅語邦非常在乎他唯一的姐姐,那種傷心的模樣,讓唐律無法對他有任何苛責與不悅,反而……愛屋及烏的把傅語邦當成自己的弟弟。

那種脆弱的表情,著實讓人不忍。

更且那張脆弱的表情,是他在慈臉上從未看見的,在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上看到,他更是無法去忌妒傅語邦。

他們兩個,都是失去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一個女人,也許他們對慈的愛是不一樣的,但絕對不比對方輕。

想到了傅雨慈,低垂的視線微微的向上看著唐律,突然間,唐律那溫柔的表情像是片撥子,不輕不重的撥動了他的心弦,讓他瞬間的頓了頓。

怎麼……連忙的拉開自己的視線,傅語邦點了點頭,然後輕聲的說道。

「我會下去……但是先給我一點時間……」他還要做好心理準備。

唐律點點頭站了起來,然後像對個孩子一樣搓搓他的腦袋,然後牽著兩個孩子離開傅語邦的房間。

「我們先下去吧,不要打擾Uncle想事情。」唐律對兩個孩子說話的聲音,漸漸的消失在門後。

而傅語邦除了想著傅雨慈外,腦海中突兀的浮現了方才唐律的那抹溫柔笑容,雖然溫柔,卻帶著淡淡的悲傷,深刻的讓他……無法忘記。

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他忍不住的用修長的指掌緊緊的抓住自己的雙臂。

不…不會的,這是不可能的……

那個人…不是他能夠心動的對象,誰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因為,他是慈最深愛著的人,他不能搶奪慈在那人心中的地位。

用力的屏除那個讓他慌亂害怕的想法,他決心視而不見,也當作那瞬間的悸動不曾存在。

然後他霍地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朝門邊走去,決定要下樓麵對自己所害怕的場麵。

現在,還不是他可以去愛人的時候,就當作那瞬間的心動隻是幻覺吧!畢竟,就像唐律心中深愛著慈一般,他的心中,不也有著一個逝去的戀人嗎?他隻要有他就好了不是?

傅語邦不斷的在心中自我催眠,將那愛苗斬草除根。

可是他卻忘了,愛情並不是那嚜容易就會被剔除的感覺,一旦種子落下,就難以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