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卉的幹淨漂亮的臉上透露出欣喜,一絲淡淡的陽光映在他的臉上,照亮他身上一塵不染,幹淨又整潔的校服。

他清澈不已,整個人甚至微微發光,仿佛那些陽光已經落在了他身上。

穀陽一直無聲凝望著白卉,伸手拂去了白卉幹幹淨淨的指尖附近的一張蛛網。

太陽升了起來,金光照亮這棟苟延殘喘的舊樓。

穀陽嘴巴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叫白卉一聲,卻並沒有出聲。

但白卉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轉過頭來,明亮的雙眼看著穀陽。

電影外,席璵攥著蘇冶的指尖,終於聽見那句殺青時他因為過度失神而沒能聽到的台詞。

“穀陽,你長大啦。”

白卉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很純真。

陽光越發明亮,照得白卉幹淨白皙的臉龐隱隱發光,甚至有一種夢境般的透明感。

穀陽仍然凝視著白卉,未能出聲。

白卉真的很開心,像一個好奇的孩童,視線掃來掃去,一邊說著話,一邊用手比劃著。

“你變得好高啊,你好酷。”

“我之前就想和你一起看日出,但是我得起床給我爸做飯,不然他——你一定很失望,對不對?”

白卉的眼神垂了下去,神情逐漸變得失落不已。

穀陽仍舊沒有出聲,望著白卉,似乎想把白卉的一舉一動都收進眼中。

白卉安靜了一小會兒,再度抬起頭來,眼裏盛滿了真心的快樂之情。

他似乎站累了,臉壓在倚著欄杆交疊的雙臂上,彎著眼睛看著穀陽。

塵埃遍布,可白卉的校服袖口仍然那麽幹淨,沾染不上一絲塵灰。

“要是我也和你一起長大了的話,會不會也像你一樣高?”

白卉伸出手,陽光下,白得幾近透明的指尖即將要觸碰到穀陽的臉,但又在半空中停住,慢慢地收了回來。

白卉的眼神一絲不染,帶著柔和笑意。

“說不定我會比你還帥呢。”

說完這句,白卉轉過頭去,沒有再看穀陽,而是再度眺望至天邊,微眯雙眼,語氣夾雜著明顯雀躍。

“穀陽,日出了,我好想和你一起看太陽啊。”

穀陽很緩慢地眨了下眼。

眼前是遍布灰塵和蛛網的欄杆,滿是歲月留下的陳舊痕跡,在靜謐淩晨空蕩蕩,隻有微風拂過。

他轉過頭,望著那輪明亮到灼眼的紅日。

太過灼熱,讓穀陽的眼睛漫出一點眼淚。

他拿出一個筆記本,款式普通又破舊,打開,在泛黃的本子裏翻到最後一篇日記,上麵是白卉清秀的字體,日期停留在十年前。

前麵的每一頁,都是和穀陽的回憶。

[好想和他一起去看太陽啊。]

穀陽蹲下,把手中灰白色的瓷罐仔細放好,躬著腰,低著頭,緩緩寫下一行字。

[白卉,我來陪你看太陽了。]

明亮的白光無限漫開,以淡出的方式結束這部電影。

最後純白無物的畫麵裏,穀陽的聲音飄出。

“白卉,出太陽了,你看到了嗎?”

安靜片刻,電影院的燈光響起。

許多觀眾坐著沒走,擦著眼淚一直等到片尾曲結束後才陸續離開。

蘇冶聽到剛才嘟囔的觀眾邊抹淚邊罵罵咧咧.

“靠,這整部電影居然是穀陽一人的倒敘回憶,騙得我好慘,要不是席蘇是真的...我哭死了要!”

席璵安靜地坐在蘇冶身邊,一聲不出,但手始終緊緊握著蘇冶,直到散場。

午夜場,播放完已經是淩晨,街道上沒什麽人,蘇冶牽著席璵的手,小聲學著剛才那位觀眾的話。

“要不是席蘇是真的,我就要哭死了。”

席璵深呼吸一口氣,抬眼。

蘇冶微怔。

他以為他會看到席璵失落或壓抑的眼神,但席璵雙眼裏包裹著的強烈情緒絕不負麵。

是對他的,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愛意。

“我們已經看過很多次雪了。”

蘇冶慢慢笑起來,“嗯。”

體溫溫暖清晰,這不是席璵的混亂夢境,也不是蘇冶一個人時的幻想,是確確實實存在的,屬於他們,屬於蘇冶與席璵的時刻。

他們站在對方麵前,棲居於彼此眼中,足以勝過萬千。

深藍天空邊緣,一點溫柔月光灑落。

“所以。”

席璵勾緊蘇冶的手指,摩挲著,捂得溫熱,望著蘇冶的眼睛,看不夠一般。

直到蘇冶的臉開始微微泛紅。

十指交纏,熱烈攥緊。

席璵拉著蘇冶一起,肆無忌憚地大笑著,在飄著雪花的街道上張揚奔跑起來,奔向遠方。

“水水,這次我們去看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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