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願意替他擔下欺君之罪是因為什麼?那是因為他是太子,若他下獄,我將再無翻身之日,但隻要保住他,我就還有出來的機會。”穆如亦說道。
但這在穆如清看來,簡直是無稽之談:“你與衛浩初做了這麼久的夫妻,難道還沒看清他是如何的薄情寡義,竟還盼著他能將你放出來?”
“很天真是吧?我現在也覺得,但是當時,我自信手中握有他的把柄,待來日他登上皇位可以用來威脅他。卻沒想到,還沒到我威脅他的時候,他就想要來結果我的性命了。”穆如亦的語氣帶著自嘲,“我以為他多少會念些舊情,再不濟也會對自己頭一個孩子心慈手軟,卻原來,就連這,都是我高估了他。”
“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見他做什麼?”穆如清忍不住問道。
“指責他啊。”穆如亦很是理直氣壯,“你以為我是你嗎?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端著你大家閨秀的風範,對誰都不會侮辱痛罵,就連指責都是不痛不癢的,我才不會,我要當麵罵他個狗血噴頭,再給他兩耳光,待來日他問斬時,我要在院子裏跪求老天爺,來日他投胎時,叫他去做豬做狗,任人宰割!如此,方消我心頭之恨。”
穆如清不理解她的做法,不肯幫她,但穆如亦顯然吃了秤砣,見穆如清不答應,便當場咬破手指寫了血書,對穆如清說道:“你不願幫我,那就替我將這個交給新皇,我好歹也是揭發衛浩初有功的,我知道這功勞抵了我去慎刑司的刑罰,我不需要,我隻用這功勞,換一個見衛浩初的機會,回來後,盡管將我發落到慎刑司去就是。”
穆如清默然,最終接過了那血書,呈給了衛越初。
衛越初得知此事後,思索片刻,準了穆如亦的請求,她終於如願來到了刑部大牢。
“殿下。”獄卒打開了牢門,穆如亦走進去,輕聲喚道。
衛浩初側頭看過來,先是一怔,接著便麵露怒色:“你這個毒婦,你怎麼還有臉來見我?!”
他早已知曉,站出來揭發他的人正是穆如亦。
穆如亦也不惱,反而咯咯笑起來:“殿下這話說的有趣,殿下戕害親生骨肉都不覺得沒臉,我站出來揭發罪人,有什麼沒臉的呢?”
“你!”衛浩初一時語塞,被噎得無話可說,索性轉回頭去,不再看穆如亦。
穆如亦卻不肯善罷甘休,她忽然抬手抓住衛浩初的手,硬要他去摸自己的肚子:“殿下,你摸摸,這裏麵曾經有我們的孩子,是你殺了他!你親手殺了他!你有臉見他嗎?你心中可有過不忍?可有過一點點的愧疚?”
衛浩初手上腳上俱戴著鐐銬,行動十分不便,隻能奮力掙紮:“放開我!你放開!你這個瘋子!你給我放開!”
他用力一推,將穆如亦推倒在了地上。
穆如亦臉上淚水蜿蜒而下,一滴接著一滴落在地上,幾乎串成了線。
她扭過頭去看衛浩初,淚眼模糊的質問:“你是心虛了嗎?衛浩初,那可是你的親生骨肉!你怎麼忍得下心!”
衛浩初將身轉向另一邊,拒絕與她交流。
穆如亦忽而悲愴的笑了起來:“你還是這樣,隻要不順心,就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衛浩初,在你心裏,我究竟是什麼?”
她踉蹌著爬起身來,一句一句的詰問著:“你把我當過你的妻子嗎?你愛過我嗎?你的眼裏心裏,可曾有我半點位置嗎?”
然而不管她說什麼,衛浩初都是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
穆如亦忽然大笑幾聲,倏而從袖中摸出一物,猛地衝了上去。
穆如清陪著穆如亦前來,進了牢房,便被獄卒請去了班房喝茶等候,突然聽見衛浩初一聲慘叫,她慌忙站起身來,匆匆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