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3 / 3)

趙嫿知道,她這一世終於還是走到了盡頭。

她從另一個時空來到這裏,這本是她多出來的一段人生,失去了本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可是她還是不甘心。

她想到徐鶯,同樣的人生,憑什麼她能得到一切,而她卻要這麼悲慘的死去。她不甘心,她一點都不甘心,哪怕死了也不甘心。

有血從她的喉嚨裏溢出來,然後不斷從她的嘴裏流出,紅得刺人眼睛。眼神漸漸模糊,力氣正漸漸消逝,她強自睜大了眼睛,然後喃喃道:“徐鶯,你以為我死了就算完了了嗎,不會的,就算死了我也要爭到底。”

她還有三皇子,她還有三皇子……三皇子……三皇子為什麼還不來。

她的意識漸漸渙散,她卻不肯就此死去。她要等三皇子,她一定要等到三皇子。

而後便有一個人影從她逐漸模糊的視線裏闖進來,他感覺到他漸漸的向她靠近,一聲一聲的悲戚的喊著“母妃”,而後跪坐在地上,伸手抱起了她的身子。

她忍著痛苦彎起了嘴角,她的兒子,終於來了。

她伸手過去拉住她的手,緊緊的,用力的握著他的手,然後喊道:“旭兒……”

三皇子連忙更緊的將她抱了起來,悲痛的哭著道:“母妃,我在,母妃,我在……”說著用手去擦她嘴角流出來的紅豔豔的血。可是那血太多了,怎麼擦都擦不盡,擦了這些,另外一些又重新咳了出來。

他悲痛得不能自抑,他想讓母妃不要說話,這樣就可以讓生命流逝得慢一些慢一些。

他整個人都在發抖,眼淚如泉湧一般的滴落了下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想讓人去找太醫,可是他知道太醫不會來的。父皇讓母妃死,沒有人敢來救她。

趙嫿的眼睛越來越睜不開了,眼前也越來越黑,她已經看不清三皇子的模樣。可她還記得握住三皇子的手,一字一字的道:“旭兒,你一定要當皇帝,旭兒,你以後一定要當皇帝……”

她的聲音漸漸小了去,而後終於閉上了眼睛。

三皇子看著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像是有什麼哽在喉嚨裏,連說話都說不出來了。他顫抖著手伸手趙嫿的鼻間,卻感覺不到半點的氣息。

他伸手將自己的母妃更緊更緊的抱了起來,然後一聲一聲的喚道:“母妃,母妃,你醒醒,你不要睡了,母妃……”仿佛是想要將她叫醒來。

外麵依舊是電閃雷鳴,風呼呼的叫著,像是哀歌。

鄭恩歎了一口氣,小挪了一下步子,想要勸三皇子節哀順變。結果這時候門上又傳來一個聲音,震驚而悲痛的喚著:“母妃……”是五公主的聲音。

她跑過來,跪在地上,伸手去握趙嫿的手,痛聲道:“母妃,母妃……”

雨越下越大了,淒厲的哀痛聲夾雜在雨聲裏,依舊清晰無比。

鄭恩看著眼前的兩位主子,再次在心裏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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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雨整整下了十幾日,遇上了二皇子的喪事,令二皇子的喪事很不好辦。連進宮哭靈的外命婦和內命婦都好些著了涼生了病。

二皇子的死,對皇帝的打擊不可謂不不大。白發人送黑發人,喪子之痛,哪怕是作為皇帝,同樣的錐心之痛。短短幾日間,皇帝仿佛老了五歲。

或許是為了補償,二皇子在死後被追封為皇太子,諡號“孝恭”,以皇太子儀製葬。二皇子的陵寢未來得及建造,皇帝不欲委屈了這個兒子,便將壽山自己的陵墓先讓與了二皇子。

皇帝的陵墓自其登基便開始修建,曆經十年,已經趨近完善。但其陵墓是以皇帝的規格修建,哪怕二皇子被追封為皇太子,享用帝王規格的陵墓也是不合製的。為此朝中自然有反對的聲音,但皇帝固執己見,朝臣也沒能抗得過皇帝。

至於趙嫿,她對外稱是病亡。喪事自然按照妃製,隻是皇帝又言,遇皇太子喪事,寧妃喪儀一切從簡。禮部揣摩著皇帝的心思,硬生生將二品妃的喪禮辦成了嬪級的喪禮。皇帝甚至沒讓她葬進皇陵,找了個由頭,在離皇陵二十裏地的地方找了塊將她葬了。

等到二皇子的喪事辦完,時間也已經進入了十月。四皇子的身體漸漸痊愈,但也留下了後遺症,身體虧空得厲害,以前的衣裳套在身上,看著空蕩蕩的。再有便是留在他身上和臉上坑坑窪窪的瘢痕。為此杜邈又重新住進了宮裏,專門幫四皇子調理身體並治療臉上和身上的瘢痕。

徐鶯問杜邈:“昭兒臉上和身上的瘢痕能不能全部治好?”

杜邈答道:“完全治好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保證,一丈之內絕對看不到他臉上的麻子,若是恢複得好些,半丈之內看不見也是能的。”

徐鶯鬆了一口氣,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四皇子這邊還令人操心著,結果皇帝這邊也不太平。

自二皇子去後,皇帝大概是悲痛過度,卻又生起了病來。也不是什麼大病,但是卻總是不見好。太醫來看了,杜邈也看了,都說是心情鬱結。這種病除非自己想通,否者沒得治。

皇帝會如此,除了悲痛,更深的大約還有自責。他將二皇子的死歸咎於自身,大約是覺得他這個父親沒有好好保護好他。

徐鶯出了安慰他開解他,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就算是安慰開解,也要有人聽才成,皇帝聽不進去也是白搭。徐鶯急得大冬天的都上起火來,嘴唇起了好幾個的泡,連吃黃連都壓不下火氣。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來年的春天,皇帝才漸漸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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