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7年3月2號,李鴻章乘坐德國商船萊茵河號,從上海出發,經由南洋,印度洋,進入了英吉利海峽。海平線一望無際,海麵也是難得的晴朗起來,不在遇到以往多霧,潮濕的天氣。剛剛經過風雨洗禮的海麵不時有海鷗在湛藍的海麵上相互追逐,偶爾還能看到鯊魚的鰭在海麵上遊蕩。微弱的海風輕輕安撫被風雨**的海麵,頗有一種溫柔的江南春天的感覺。
遠遠的,一艘巨大的軍艦不急不緩的向北方航行,280mm的雙聯裝火炮的炮管在陽光的照射下愈發威武。這艘艦船就是德國勃蘭登堡級戰列艦勃蘭登堡號,曆史上被稱為前無畏艦,這艘排水量達到一萬多噸的鋼鐵怪獸是向世界宣告德國海權的崛起。令人驚訝的是,勃蘭登堡號並不是在執行戰略任務,隻是再給後麵的一艘商船指引航路。
“父親,船長說馬上就要開始過英吉利海峽了,咱們去船艙裏麵吧”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這名男子帶著粘帽,身上披著一件毛呢大衣,身姿挺拔,儀表端正,正是李鴻章大兒子李經方。。
“伯行哪,你看看前麵的軍艦,多麼威武,要是我大清有那麼幾艘,諒那小日本也不敢堵住我北洋雄師。”是一個年逾古稀的老頭,花白的胡須隨著海風不斷抖動,老頭用手指著前麵領航的軍艦,重重的拍了拍船欄。眼睛緊緊盯著前方,似乎有淚花在閃現。此人就是大清訪歐洲諸國欽命頭等特使李鴻章。
“父親,甲午之敗非父親之罪。大夏將傾,縱使諸葛在世,也難以支撐。”李經方緊了緊李鴻章的衣領,輕聲安慰道。
“是啊,父親,你都操勞了一輩子了,為大清嘔心瀝血,到頭來得到什麼,皇上排擠,世人指責…”說話的是李鴻章的二兒子李經述。
不等李鴻章說話,李經方慍怒道:“仲鵬。”
李鴻章擺了擺手說道:“仲鵬啊,甲午之戰兩年都過去了,個中緣由我早就清楚。隻是我看著這個世界都在大踏步的前進,而我大清卻還是步履蹣跚,就像是那風燭殘年的老人,不斷的被後輩追趕,我的心就難受啊。你還年輕,朝廷的事情你不要管,你既然喜歡做學問,那就安心做你的學問,達官顯貴你不要去想,那不適合你。”
“是,兒子記住了,隻是父親你為大清操勞這麼多年,皇上不不理解你就罷了,滿朝大臣和你共事這麼多年,淨是落井下石,陰險狡猾之徒。”李經述在甲午戰敗之後,科舉數次不中,皆是因為北洋戰敗,李鴻章千夫所指所故。
這時候,海風漸起,李經方和李經述扶著李鴻展慢慢的向船艙走去,李經方說道:“父親這些年,為了大清,殫精竭慮,夙夜不寐。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這個天下。你看看朝廷大員,多是庸碌無能之輩,天天算計著錢袋子,官帽子,大宅子。就沒有沒有一個人向父親一樣,想一想我大清,想一想大清的子民。”
李鴻章慢慢走近頭等艙,起身躺在船上。李經述拿出被子給李鴻章輕輕蓋上,又拿過一個靠枕給李鴻章墊上。李經方到了一杯熱好的牛奶,遞給李鴻章。
李鴻章咳嗽了一下,輕輕抿著牛奶說道:“我老了,甲午之敗,敗的不僅僅是我的身體,還有我的心。縱然太後還是支持我,但是可是皇帝對我厭惡的很啊,很多朝臣對我也是日漸疏遠,就連我的世侄袁世凱都迫不及待的改換門廳了,我李家距離朝廷怕是越來越遠了啊。”
李經方從小學習傳統儒家教育,又沒有留樣,腦袋裏的思想還是忠於君上,聽到李鴻章說到皇帝,自己就不好接口。
李鴻章卻不在意:“伯行,仲鵬,你知道我為何要帶你出使?”
李經方想了想說道:“爹爹可是為了讓我增加一些閱曆。”
李經述說道:“朝廷說是體恤父親,讓我和大哥陪伴左右,服侍父親。”
李鴻章笑著說:“這隻是其中一方麵,我這次帶伯行來,是讓你好好看看歐洲諸國,等我出訪完成之後,你也不必回去任職,你自己選擇一個國家,我向太後舉薦你為大使,你就在外為官吧。”
李經方身體一震,他和李經述不同,對於功名之事,頗為上心。他本來以為這次出訪是李鴻章帶他出去增加一些資曆,回去有升遷的履曆,他哪裏想到會被李鴻章放逐。
李經方急切說道:“父親,我已到了而立之年,個人前途是小事。若我遠在歐洲,父親你又不能起複原職,李家如何才能東山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