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行就去醫院吧,去向隔壁你二大爺借個板車,都疼兩天了,再生不出來可咋整呦喂”奶奶坐在家裏的地上說到,說到最後竟然拍起了大腿。
爸爸為難的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奶奶和炕上已經有氣無力的媳婦兒,“媽,不是不送啊,這本身燕子就難產,我怕再給她顛壞了,大出血咋辦啊,”說完走到屋門口背對著屋裏蹲下“媽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們家哪裏還有錢再去醫院了啊”
奶奶聽完停止了拍大腿的動作,好似想起了什麼眼睛裏一片淚光,“哎呦這是造了什麼孽呦”說罷又開始了拍大腿哭嚎。一時間空曠的屋子內都是有些微弱的痛苦的叫聲和哭嚎聲。
家裏愁雲慘淡的氛圍持續到了晚上,昏黃的燈光下,炕上的婦人昏睡了過去,時不時疼醒的她早已精疲力盡,外麵響起了微弱的談話聲“大富,這是我們幾個姐妹湊的雞蛋,你去給燕子煮上,好有力氣生,我打聽過了,醫院還是沒有床位,生孩子的太多了”說完就把雞蛋筐放在了外麵的鍋台上。
“哎,這…哎好、好的 我這就去給燕子煮上”爸爸心裏五味雜陳的,把雞蛋放到鍋裏煮上,現在家裏出了好幾檔子事,還能惦記家裏的人真是不多了。心裏想著媳婦兒生了這麼長時間真是辛苦,一邊去櫃子裏拿碗,卻沒想到摸到一隻毛乎乎的東西,手一哆嗦旁邊的碗就掉了地上,劈裏啪啦一陣響聲,隻見這隻耗子背部一撮白毛,手臂長的一隻大灰耗子,鼻子一聳一聳、正直勾勾的的看著我爸呢,這時外麵響起了一陣砰砰砰砰很大的敲門聲。
“誰啊,啥急事兒啊”爸爸把碗劃拉到一邊,也忘了管那隻耗子,立馬就去開了門,隻見門外,一位身穿灰色布衣,腳踩黑灰色千層底布鞋,背後背著一個煙袋鍋子,氣喘籲籲的扶著門框,說道“快、快跑 快跟我走”
“不是旗叔,啥事兒你說呀,我媳婦生孩子呢,別別拽我呀”爸爸邊往回拽他的胳膊邊說。
沒等旗老頭說話呢,突然狂風大作,煙塵四起,夾雜著四周窸窸窣窣的聲音響了起來。“來不及了”旗老頭臉色一變,從背後抽出了煙袋鍋子,拽著我爸就進了院子,將院子大門關上。冬天的院子除了秋天的玉米就隻有角落的柴火,隻見平時非常空曠的院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數十隻手臂長的大灰耗子,這可把我爸嚇的嗷嘮一聲。
“旗…旗旗叔,這兩天這眼花了嘛,我是不是眼花了”我爸不可置信加哆哆嗦嗦的說道。
“你沒眼花我也看到了”旗老頭手持煙袋鍋子放在身前,微眯雙眼警惕道。
“不好我媳婦還在屋裏,耗子不會上炕咬我媳婦兒吧”我爸撒丫子就往屋裏跑啊,這時候也想不起來害怕耗子了,現在他最怕的是他媳婦和老娘是不是被耗子咬了。卻不成想那些老鼠在我爸走過去一步,就讓出了一條路,我爸進屋一看屋裏毛都沒有一根,我爸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去看了看炕上的媳婦和老娘,老娘在給媳婦擦汗,而媳婦一臉的痛苦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突然他腦門挨了一巴掌。“還傻站著幹嘛呢。拿雞蛋去啊,熟了,誰敲門啊?”“啊?啊啊 旗叔來了 我這就去拿雞蛋”我爸摸了摸腦袋去拿了雞蛋剝了皮吹了吹遞了過去。
“老娘,你有沒有看到咱們家屋裏看沒看到有耗子啊?”爸爸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像是怕嚇到兩個女人。
“喏,後窗台呢,蹲那半天了。”奶奶特別平靜的說道,“那耗子就蹲那看著,還有一撮白毛一動也不動,怪滲人的,你還不快給他攆出去”奶奶白了我爸一眼。
這時旗老頭也進來了,他在院子裏走了一圈,那些耗子也不叫也不咬人,還會讓路,旗老頭七上八下的心稍稍放了下來,內心大呼,“奇了、奇了,從村頭看到這邊黑氣滔天,來了卻看到一群耗子,這麼大的耗子可有年頭了,這一會兒可能是要出大事啊…上一次見這麼大耗子,還是在…”一聲急切的喊聲打斷了旗老頭的思緒。
“旗…旗叔,它它它你快幫我把它拿下去啊”旗老頭回頭,就看到我爸顫顫巍巍的頭頂一隻背部一撮白毛的大灰耗子從裏屋臥室出來。
隨即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旗老頭,好久不見,今日一見你也老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