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翊本身就有焦慮症,和那些因為工作壓力大而焦躁的人不同,懷翊的焦慮不知是從何產生,隻不過每隔一段時間他都需要找地方靜靜心,要不然那種躁動的情緒足以影響到他的正常生活。
而在後來,自從幫了秦川的忙後他發現通過殺戮可以讓他的情緒趨於穩定,所以每次有龍組的任務懷翊都是最積極的那個,而且專挑最難的去做,因為那種任務可以殺人。
而在今天,他殺瘋了。
他從來沒有這樣肆無忌憚地放空過自己,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在乎,隻是憑借著本能去發泄著他骨子裏的暴戾和焦躁,肆意地破壞著周圍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結果顯而易見,他真的做到了,在他經過的地方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哪怕是在人類眼裏如同魔鬼的影獄軍隊都差點被他殺到崩潰,甚至連這群怪物都覺得他才是怪物。
他感覺到了寧靜,那是他心裏從未有過的寧靜,他感覺整個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
可是正在他沉浸在那種感覺中時,一股從未有過的煩躁和不安自他心中升起,然後他因為殺戮而得到的所有滿足都在頃刻間支離破碎,變成了虛無。
他一瞬間就察覺到了那種焦躁來自於何處,那是失去了某種珍貴至極的東西才會有的感覺,是失去了再也找不回來的無助和暴怒。
他知道……
他的那群狗兒子們……
走了!
一瞬間,懷翊這個素來老成,喜怒不形於色,城府極深的人在此刻突然哭了。
眼淚無聲的從眼裏流出,衝開了他臉上的血跡。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好難過,是那種不能言說的難過,感覺心裏一陣一陣的疼。
那群二逼死了,為什麼他會難過?
是因為認識的太久,所以不習慣他們離開嗎?
可是……
他是什麼時候認識那群二逼的呢?
他記不得了,隻是隱約感覺,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懷老板你去拿快遞嗎?”
突然間,懷翊感覺有人喊他,他猛地回頭看去,隻見吳輝那個騷包正戴著耳機斜倚在床上,不懷好意地衝著他笑,一看就是有求於他。
而周圍,還有正在對著鏡子擺弄頭發的小米,咬著筆杆苦思冥想卷子題目的呂梘,坐在床上和對象打視頻擠眉弄眼的張凱,以及閉目養神仿佛神遊天在的秦川。
恍然間,周圍的戰場消失了,他似乎又站在了那間還算整潔的宿舍,兄弟們齊聚一堂,冬日的陽光從窗外斜照進來,整個宿舍似乎都在熠熠生輝。
“你去拿快遞的話把我快遞也捎回來,再給我帶一份口水雞,我要兩份米,再要一瓶可樂!”
吳輝見他沒反應,便又補充了一句。
他沒有回應,隻是不知為何突然淚流滿麵,心髒那裏疼的厲害。
“大侄兒別給他帶,看把他懶得,這臭毛病不能慣著他!”
這時,閉目養神的秦川突然開口。
懷翊依舊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有些模糊地看著他們。
不知為何,這一幕既熟悉又陌生,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似乎又像是在昨天。
突然間場景一換,懷翊眼前便成了夜晚,幾個年輕人聚在酒桌上,一個個喝的醉眼朦朧。
“時間真快啊,一眨眼四年就過完了!”
“是啊,明天就畢業了,終於不用再聞你們幾個的腳臭味了,想想就爽啊!”
“不過話說回來,哥幾個以後該聯係還聯係,有什麼事兒吱一聲,兄弟們一定去捧場!”
“這話地道!”
“可是我們明天分道揚鑣了,大家以後……還能再見嗎?”
酒桌上,不知是誰這麼說了一句,一瞬間大家都不說話了,突然就沉默了。
片刻後,黑暗裏傳來的刻意壓製的哽咽,那是有人在哭。
那天,一群已經算是男人的人,就那樣偷偷的抹起了眼淚。
明天分道揚鑣了……
我們以後……
還能再見嗎?
恍然間,似乎是有人在他耳邊說,不知為何,懷翊感覺心口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