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袁從籌殮屍下葬(1 / 2)

一直到了宴席最後,才有人道“如今袁從籌身死,袁清素恐怕無心再談什麼討伐逆黨了。”

這本是一句嘲諷的話,衛亦舒卻蘧然翻了酒盞。

公孫芳和淡淡掃了她一眼,“新婦不適可以先行離去。”

對她的不喜,公孫芳和從未掩飾過。

此話一出,眾人都有些詫異,沈素潔便道“新婦心悸之疾未愈,請殿下寬宥。”

正說著話,就有人提議將袁從籌的頭曝曬立威。

有人卻提議厚葬來彰顯寬仁之心。

“我們既然被扣上了謀逆的罪名,若不將他袁清素好好殺殺氣性,豈不是白白擔了罵名?”

衛亦舒避開他的手,看向公孫芳和,見他有意聽從武將的建議,想也不想便起身跪在了公孫芳和麵前。

“懇請殿下將袁從籌的屍身裹棺下葬!”

公孫芳和看了一眼沈素潔,見他並沒有要阻攔的準備,便嗤笑一聲,“小小女子,竟也妄議要事,退下。”

一時間,帳內便多了幾聲譏笑。

裴靜朝正要提議,見她開了口,驚詫之餘便看向了沈素潔,相較於眾人的神情,他的麵容平靜得過分。

“舊時酷刑,斬頭而懸掛木上,謂之曰梟首,而今殿下正與太子爭權,一時占據上風,可已經失了民心,袁從籌尚未及冠,又出身士族,如此酷刑相待,隻會更加彰顯太子的仁善之名,讓世人會更加敬佩袁家清名,讓那些士族對燕王莫須有的‘惡’更加深信不疑。”

“懇求殿下將袁從籌殮屍下葬,以彰賢德寬厚。”

衛亦舒俯首叩拜,字字鏗鏘,叫方才譏笑她的人都斂了笑。

公孫芳和看著她,“倘若我不殮屍,又如何?”

衛亦舒道“殿下不為袁從籌殮屍並無損失,可為他殮屍下葬,卻有收益,昔日武皇帝厚葬關將軍,一為私情,二為惜才,三為撇清幹係,袁從籌尚未及冠,未曾有名,殿下卻可有武皇帝的胸襟與愛才之心。”

“時人以千金買馬骨,並不為馬骨本身,而是為了未來的千裏馬,請殿下三思!”

沈素潔看著她,未有一言。

眾人的視線便從他身上落在衛亦舒身上。

然後又看向了公孫芳和。

公孫芳和卻是笑了笑,“你今日能跪在這裏同我說這番話,是因為誰?”

衛亦舒抬起頭,緩聲道“因為沈式安。”

不隻是裴靜朝不解,就是知曉內情的人此刻也隻能輕輕搖頭歎息。

衛亦舒又道,“因為我是沈式安的妻,是沈家的新婦,所以我才能在這裏開口。”

公孫芳和這才滿意,看向眾人,“新婦所言,可有人駁斥?”

衛亦舒即便跪在那裏,可她肩背挺直著,毫無屈身求人之態,過分纖弱美麗的人在今日得到了旁人的正眼。

一時無人開口,公孫芳和便走到衛亦舒跟前,“你既然提議殮屍,那我就將此事交給你。”

沈素潔起身道“新婦病重纏身,此事請交給下臣。”

公孫芳和便低頭看著她,“你以為呢?”

衛亦舒再次俯首叩拜,“新婦願意。”

公孫芳和便哼了一聲,甩袖離開了,宴席本就到了最後,他走了,眾人也都散了。

隻有些知情人歎著氣離開。

裴靜朝卻硬是窩在那裏,時不時看看酒盞,時不時吃上一杯,就是不走。

沈素潔也無心理會他。

他彎腰想將她扶起來,卻被她避開了。

衛亦舒慢慢扶著食案起來,低聲道“我自己走。”

她壓抑得厲害,踉蹌著往前走,沈素潔便站在原地看著她離開。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帳外,裴靜朝才道“我說殿下怎麼不甚喜愛這個新婦,原來是因為你不大受新婦喜愛啊。”

沈素潔沒有答話,徑直起身離開。

裴靜朝也拍了拍衣袖上的灰,撩袍大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