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剛吃罷早飯,陳洪村就響起了數月已沒有聽到的,那口掛在村中大歪脖子槐樹上的那口大鍾又響了,隨即又聽到:“全村社員請注意啦,開會了,馬上到大隊部去了,一戶一個當家的”的連續喊聲。喊聲是村支書陳桂柱的,一會在村東頭,一會又在村西頭,不一會全村都知道了,當時這裏還沒有高音喇叭,隻能和吃大鍋飯時敲鍾喊下地上工一樣。陳洪村家家戶戶按支書喊的當家人三五成群的議論著。陸續來到村西頭的大隊部。紀剛在爺爺的一再摧促下也做為當家人去開會。開始,他並不願意去。爺爺再三說勸他今後家裏任何出頭露麵的事都由紀剛代替,他才勉強參與。可以說這是第一次。等他來到那三間通間和小學緊靠著的破舊的大隊部時,全村的當家人已基本到齊。紀剛有禮貌地向與會者打著招呼,然後將手裏拿著的馬紮放在一個空地上和大人們坐下來。會場內有坐椅子凳子的,有坐馬紮磚頭的,還有幹脆椅牆而坐的。還有把自己的布鞋脫下來放在屁股下坐著的,整個屋內煙霧嗆人,眾語紛紛。靠東牆中間是一根大板凳,上麵坐著幾個村裏的頭頭官官們,見人來的基本差不多了,幾個人相互嘀咕了幾句,支書陳桂柱站了起來: “今天叫咱大夥來開會,是有兩件事:一個是分蘋果樹,另一個是分葦子地;外村也已經分了,具體怎麼分哩,我們幾個咋天拿出一個方案,蘋果樹先一棵樹一棵樹的打個價,所謂打價就是估個產,有多有少,根據每棵樹平時結的產量,還有這棵樹結的品種打配均勻。兩個生產小隊的分法是從東到西分,東為一號,假如東小隊抓住一號就從東頭分,然後在分西小隊的,等打好了價抓了號,按全村人口均分,該多少是多少,地跟著樹走,如果有一棵樹是兩戶分得,兩戶按產量分,自己也可以看著分。村裏規定每年每個人交給集體十元錢。每年陰曆十月一以前交齊,但說好,隻準管理好、看護好、不準損壞和亂砍。樹死了你自己買苗子補上新樹,到時候少一棵罰五十元。這是蘋果樹的事。再說葦子的分法,也和蘋果樹差不多,按人分,劃出三類,三個產量,小隊的分法也和分蘋果一樣。兩個小隊統一抓號,說準這三個類別的葦地那頭為一號,也按人口分,該多少是多少。規定每年每人也按每年十塊錢交。交款日期和蘋果一樣。誰不交把地收回來,好了,就這樣,看看誰還有意見提出來,別分完了在提這提那的,到時不好處理。如果沒意見各小隊選出五個群眾代表開始打價、抓號分。”陳桂柱說著用目光向全場人掃了一圈然後坐下,自己掏出一支煙點著抽起來。陳洪村有兩個生產小隊,原來集體時統一在村後劃出一塊地集中栽植了蘋果叫經濟林,由大隊統一管理和經營,用來公共積累,村東的蘆葦也是由集體統一管理經營,雖說集體有點公共積累但由於是在集體裏,從管理到經營上缺乏,導致產量降低和逐年減產,有的果樹枯枝死棄,有的葦地造成荒蕪。三中全會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一些村隊都陸續響應號召將集體的財產等分包給村民,陳洪村在多方商議後,決定對蘋果和蘆葦地進行均衡承包經營和管理。開始,村幹部們大部分不同意分,認為把集體財產分淨包光這還社會主義嗎?這不是在走資本主義道路嗎?在說,把這些財物都分了包了那集體在有點事用什麼擋啊?原來照顧五保戶的救濟款和物,還有修橋打井,農機維修和油料,挖河修路興修水利,學校倉庫什麼的維修,民辦教師工資等一些公益事業都是由集體出資,這樣分下去了急需時在去群眾手裏討要去。這……。開始腦筋也一下子轉不過彎來的大隊支書陳桂柱後來還是接受和領會的上級精神和號召快。並用幾天的時間,召集大小隊村幹部和黨員做工作,擺事實,講道理,終於說通了大家。這才順理成章的召開全村會議。會場上人們開始議論起來,會場頓時一片騷動。“支書,我家林軍當兵去了,還能分上嗎?”一個中年男子站起來大聲問,這位中年剛坐下,後邊一位中年婦女也站起來大聲問:“我家玉祥六月裏娶媳婦,現在能分給俺沒過門的兒媳婦嗎?”這時,在前麵坐著的一位男青年走到幾個村幹部麵前,彎下身,然後,從兜裏掏出煙卷每人遞上一支,笑著不好意思的說:“桂柱叔,我媳婦可能下個月要添孩子,你看,你看能不能照顧照顧,先分出來。”
開會的村民有的提這,有的提那。這時,村主任洪玉林向桂柱嘀咕了幾句,然後站起來:“大家都別亂咋呼了,我說幾句,剛才有幾戶提到今後添人的事,大隊也商量一下意見,別管是當兵的,在外麵幹臨時工的,還是當民辦老師的,隻要是戶口是咱村的,都能分著。分的時候按現有人數分,今後誰家添了人,由去了人的戶拿出來,一個羅卜頂一個窩。先來後到。具體怎麼辦?由各小隊自己平衡掌握。村裏就不直接插手管這事了。好了,還有什麼事抓緊提。沒事就按剛才書記說的執行。各小隊現在抓緊選出五個代表,由小隊長,會計帶著一齊去給蘋果村估價,然後再分。”洪玉林剛剛說完。東小隊長站起來走到他和支書麵前俯下身低聲問:“我有一件事想問一問,我隊裏紀剛他們五口這次分不分,剛才有人偷偷提這個事。”“問你的人什麼意見?”陳桂柱輕輕問二小隊長。“他沒有別的,隻是問問。”小隊長說。“好了,你別管了,照樣分給他們誰要有說法和意見,大隊裏給他們解釋。”陳桂柱當機立斷,輕聲告訴小隊長,然後,站起來說:“哎,都別先吵吵,我想有個事想說明一下,大家都知道,紀剛家的情況。關於分蘋果和葦地的事哩大隊裏也議論過。同意和咱們一樣分。不管怎麼說,紀剛兄妹幾個一天天大起來。咱村上對他家那點照顧也遠遠不夠幾個人用的。還有一個事就是這兩年紀剛家的糧食年年也算有些節餘。原來規定每月給他的十五斤小麥,十五斤玉米,二十斤瓜幹咱們已經在分地時規定不再給他了,救濟款也取消,分得的蘋果樹和葦子比其它人少交一半錢;另外,其他五保戶也和他家一樣。這樣大夥還有什麼意見沒有。紀剛今天也來了。回去給你爺爺說一聲。怎麼樣,大夥還有什麼問題,盡量提出來。咱們商量著辦,但是有一條,抓完號分完了誰也不能有這意見那意見的;任命貪十個手指還不般齊呢。咱們各小隊選的代表也都長好眼,盡量打配均勻。好了,沒什麼事就找出代表先從蘋果園抓號、估產,其餘的散會。”與會的人們在各小隊長的指劃下,不一會便選出群眾代表,其他群眾便紛紛議論著走出會場,紀剛和大人們一樣搬著馬紮回了家。“小剛,開的什麼會,這麼一會就回來了?” 。爺爺正在收拾東西見紀剛這麼快就回來了忙問;“是開的分蘋果村和葦地的事,對了,爺爺,書記說了,咱家原來規定每月給的十五斤小麥,十五斤玉米,二十斤瓜幹規定不再給咱了,救濟款也取消了,這次咱五口人都能分上,但分得的蘋果樹和葦子比其它人少交一半錢;這是書記在會上宣布的” 。紀剛如實地彙報給爺爺;“唉,村上對咱太好了,什麼事都照顧咱” 。奎爺感激地自言自語道;“爺爺,等分了蘋果和葦子就好了,看咱家運氣怎麼樣,能分的好嗎!幹部代表們都去果園裏劃價去了” 。紀剛告訴道’;“人勤地不懶,手勤家幹淨,無論分到什麼樹,什麼地都在管理,分了在好的蘋果和葦地沒人管沒人收拾也長不好,你說,對嗎?剛” 。爺爺笑著說;“爺爺,你說的對,地好地賴看在誰手裏,隻要管理好,收拾好收成就好。”紀剛信心而認真地說。“剛啊,等分了蘋果和葦地你就更忙更累了”。 奎爺歎了口氣說。果園裏,十幾名村大小隊幹部和群眾選出的代表在一棵棵估斤數。“洪金,我有一件事要事前說清楚,就是果園裏那幾間倉庫房,還有那口井和那兩條路怎麼辦?別分到誰家沒地種了,不讓回水和走路了,這都要事先講開” 。一上了年紀的村民代表問村文書。“是啊,咱們在會上就應該提到這個事” 。叫洪金的村文書停下來回頭說;“十個手指伸一塊還不一般起呢!那這麼均勻?分下去在說” 。一青年代表說道;“那不行,你說的太簡單了,萬一分給誰了走個路用個水的不行怎麼辦?這事事前都要講明白,要不分給誰按命攤” 。上年紀的村民代表爭辯說。“別說了,就按老民叔說的辦,要這樣分下去了說不好不定出什麼麻煩,咱們就不召開會了,大小隊幹部和代表們都在這裏,咱務們就開始議論以下這幾個事,等定好了在分” 。村文書大聲告訴在場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開了……. 。“你們看這樣行嗎?這井哪在誰地裏就多劃給五十斤蘋果,所有人都能用,這倉庫哪因為是五間占了兩行蘋果,二分半地,就多劃給二百斤蘋果,這路那因在兩個隊,南北長占整個果園,靠路兩行果樹就每棵樹多劃五斤,大夥看這樣分怎麼樣?” 。東隊隊長想好後問大家,“行,行,這樣分算可以了,就這樣分……” 。大夥點著頭,不約而同地讚同著。最後終於定下來如何處理井,倉庫和路的事。“對了,還有一件事就是果園四周的楊樹和刺槐樹,告訴大夥,無論在誰地頭上隻有管理義務沒有砍伐的權力,更不能破壞,咱們一會分果樹時分下去都要數好,每年收承包費時挨個查,誰地頭上少了都要罰款” 。文書告訴大夥。幾天後,全隊的蘋果園和葦子地分完了,紀剛家一共分了十一棵蘋果樹。兩塊分得的葦子地加起來有七畝多。這兩樣分的還都不算差。十一棵蘋果樹按懂行人說如果管理好了,不遇其它災害,每年能收三千斤以上。大年時能收獲五千斤左右。七畝葦子除兩畝多荒草茅根外,其餘全都是長勢較好的坑葦。但多半是在高低不平的水裏,據說如果不是大旱少水也每年能收獲七,八千斤。葦子好管理,不能投任何錢。有水時等葦子長到米多高可以散點尿素,磷肥什麼的化學肥即行,在就是長到冒出水麵尺多高時看護好。防止被人偷割喂性口和被牛羊什麼的啃了。紀剛家分得的蘋果和葦子,如果按行家估算的產量和目前的市場價格相比,兩項毛收入兩千元左右。除去施肥,噴藥等費用,每年能掙他千多元不成問題。這是向好的收入估算,但遇到一些預想不到的自然災害和人為造成的損失,那他難免會減產和減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