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個地方,禾道想,他很清楚,這裏是他的夢境。
可,我不是摔下山崖了嗎?他回想了一下,卻隻記得在天旋地轉中張括緊緊抱著他,護著他的情景。
“禾道。”一片黑暗中,有個聲音響起,分不清男女老少,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禾道現在隻想知道張括怎麼樣了,但是這個夢境把他困住了,他醒不過來。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不要再纏著我了行嗎!?”
那聲音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很抱歉,以人類的感情來說,你現在應該很擔心你的朋友,雖然我無法理解你的感情,但我可以告訴你,他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有一些問題,你會需要我的……我也需要你。”
“禾道,你是特殊的,對於這個即將毀滅世界來說,你是外來的不確定因素,我給你看一段回憶吧,看完,你就明白了。”
禾道為他的話感到奇怪,他能特殊到哪裏去?不過是力氣大了點……還有,世界即將毀滅?他做夢做傻了?
他的意識突然感覺到了無形力量的拉扯,眼前突然亮了起來。
用手不自覺地擋了一下,再仔細一看,竟然是一條白雪茫茫的林蔭大道。
路上偶有行人撐著傘匆匆而過,這其中,卻有著一個慢吞吞的人。
他穿著灰色的銀紋道袍,印刻著繁複精致的花紋,這是個男人,卻留著一頭銀白長發。
視角轉到正麵,隻見此人白發融於雪景之中,臉龐卻是年輕的模樣,高貴典雅,仿佛是遺世獨立的謫仙。
明明在大冬天出現這樣一個衣著單薄打扮奇怪的人會很奇怪的,但是周圍路過的人卻對他視而不見,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白發道人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停了下來,麵前是一棟三層小別墅。
禾道驚呼出聲,這裏是他家啊!
道人往屋內看了看,然後笑著從寬大的衣袍中掏出了一個布包,他的衣服太寬大了,原來竟根本看不出來還藏著這樣一個包袱。
那包袱內,是一個小嬰兒,此時睜著金色的大眼睛看著道人,咯咯笑著揮動肉嘟嘟的小手。
道人捏捏小嬰兒的臉,一臉慈祥地逗弄了他一會,周身都散發出溫馨的感覺。
他歎了口氣,並起食指中指在嬰兒的額心點下去,淡淡的青芒暈開,小嬰兒好像很難受,突然大哭起來,與此同時,他的金色眼睛也逐漸淡下來,變成了淺褐色。
看到這裏,禾道忍不住摸摸自己的眼睛,因為他的眼睛就是淺褐色,比大多數人瞳色都淺淡。
道人安撫了一會嬰兒,上前幾步,把嬰兒放在別墅門前的台階上。
他又掏出了一個紅繩穿著的玉製平安鎖,鎖正反兩麵各印著“照”與“明”二字。
取下一直戴在左手食指上的銀色寬戒,把兩物一起置於右手掌心。
呼的一下,青焰陡然升起,火焰中,幾乎看不清兩件物品怎麼樣了。
隻是等了許久,火焰散去,白玉長命鎖上鑲嵌了些許銀邊,鎖的表麵微微凸起,形成“禾道”二字。
禾道心裏很是複雜,雖然很難相信,但這也許就是事實,他竟是一個神秘道人放在張叔叔家門口的,這樣一個神仙模樣的人,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畫麵還在繼續,道人將煉化出來的新的平安鎖掛在禾道的脖子上,最後看了他一會,轉身沿著來時的路離去。
這次,鏡頭沒有再追隨道人,而是留在了別墅門口,小禾道還在哭著,像是在為自己被丟棄了而傷心。
不一會,別墅門打開了,一個中年女人走了出來,她一眼就看到了台階上的禾道,驚訝地喊了一聲“老天爺”,她丟下手中的東西,急忙上前抱起禾道,轉身回去,平靜的屋子頓時熱鬧了起來。
…………
“這就是我想給你看的記憶,這就是我選你的原因。”眼前的畫麵淡去,禾道又回到了一片黑暗的地方,那個聲音也再次想起。
“我是這方天地的天道,但是我已經撐不下去了,此間的靈力卻已枯竭,新的天道還沒孕育……
“送你來這裏的道人不是此方世界的人,他來自靈界,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把你送到這個即將毀滅的世界,但是他告訴我,你會是我最合適的繼承人。
“想想吧,如果待我消散,天地毀滅,所有你在乎的人甚至你自己都會死去。
“如果你同意做我的繼承人,那你就將成為我的代言人,你的修煉速度可以更快。”
禾道一時間有點接受不能,這信息量有點打,“那……我要做什麼?”
“你以後會知道的……這對你來說不難……”
周圍的黑暗漸漸褪去,一道熒光飄過,意識有點模糊的禾道聽到了兩個聲音。
“我給你帶來一個希望,隻要你傾世界之力保護他安好……”
“好……我答應……”
…………
窒息,難以忍受的窒息感充斥著禾道的大腦,眼前是五彩斑斕的光影,他費力地動了動手指,馬上就聽到周圍一陣兵荒馬亂。
“禾苗兒!?禾苗兒你醒了嗎?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醫生!護士!快來人啊!我孫子醒了!他醒了!”
這聲音很熟悉,禾道蠕動著唇無聲地喚了一聲“奶奶”。
何蘭英看懂了躺在床上小小的人兒的口形,抱著他的臉又哭又笑,“禾苗兒,我的禾苗兒啊,你終於醒了,快睜開眼睛看看奶奶吧……
“奶奶好害怕失去你啊,快起來看看奶奶吧。
“還有鬧鬧,那小子今天來看你,又哭了,還有你張叔和樂姨也都很擔心你啊……”
鬧鬧……對了,張括他怎麼樣了?禾道突然想起了那天的意外,像是打開了閥門,一大堆雜亂的信息湧入腦海,痛的他又昏了過去,隻聽到何蘭英的呼喊聲在耳邊回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禾道又恢複的意識,這次沒有夢境的困擾,他立刻就醒了過來,入目一片熾白,是天花板啊。
來不及理會腦子裏那些奇怪的東西,禾道馬上想起了張括,他努力撐起身子,房間裏沒人,看天色好像是清晨。
禾道摘掉臉上的氧氣麵罩,拔掉手上的吊針,手腳很不協調地走出房間。